她没命的往回跑,衣裳被树枝划破也不在意,肺是被灌了铅的沉,痛的快炸掉,在终于忍不住时才在靠着树大口喘息稍作休息,然后又继续,如此反复。
越靠近外谷,她越能闻到浓重的血腥味,头一次生出了害怕的情绪,地上的花草被碾碎,可怜巴巴蔫了吧唧的,孟承响来不及去管那些养了许久的草药,在一片横倒的地上去寻熟悉的身影。
她既希望可以找到他,又不希望在这里找到他,纠结快将她一劈为二了。
“边绥...你可不能出事...千万不能出事...”
她跪在地上扒着那些尸体,口中喃喃,可掀开一个人不是他,掀开另一个也不是她,她不知在这尸堆里找了多久,泪模糊了视线,她随意的用被血污染脏的袖子擦净。
突然,她眼尖的看到一个熟悉的东西,那是她在塞北给他的药囊,原来他一直都带在身边的,她颤抖着手将药囊拿起,可拿了三次都没拿得住,沾血的药囊从手心滑落下去。
终于,她放声大哭起来。
“你个骗子!还说什么不会离开我,净是胡说,骗人的!”她像个孩子丢失了宝贵之物而嚎啕大哭,“你怎么敢先死的,我费尽心思把你的命救回来,你说没就没。”
冬日里的灼热,荒原的凉风,终究回不去了。回头就能看见的人也不知何时离开了。
“混蛋!什么狗屁王爷,没一个好东西都是骗人的。”她狠狠的锤了一下掉落在地上的药囊,试图发泄情绪,泪珠如断线的珠子噼里啪啦的将药囊打湿,她又不舍得了,用手拿起来拍拍上面的泥土。
目光落在发旧的丝线上,更汹涌的情绪涌了出来,她死死握着药囊,颤抖着肩膀,失声的哭。
突然听到一个声音打断了她,“孟承响?”
她泪眼朦胧循声望去,那本以为死了的人正站在远处神色复杂的看着自己,而他身后跟着捂着手臂受伤的成明和尴尬的常武。
她豆大的泪还挂在脸上,缓了好久才结结巴巴说:“你...你没死?”
开口这句话给边绥气笑了,“这么盼着我死?”
成明常武懂事的转身避嫌,他无奈的走向她将地上的她拉起来,人刚拉起来的下一秒,就扑进了自己怀里紧紧抱着他,惊得他愣住,连手都不知道放在那里,只擎在她身后,不敢碰她。
孟承响将头埋在他的衣领里,呜咽着,声音里都能听出来委屈的要命,“我以为你死了。”
边绥柔下眉眼,仔细小心的搂住她,安抚道:“不是不让你出谷吗,怎么不听话出来了?”
“我听小烟说有特别多的官兵,你来南疆肯定没带多少人,官兵要杀进谷,你堵在这里迟早会出事的。”还好他没事。
“外面很危险,回深谷吧。”
孟承响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突然炸毛起来,猛地向后仰过身子,对他说:“不行!我不回去。”
边绥食指关节轻轻抹去她眼底的泪,“不躲着我了,嗯?”
她抽抽噎噎,擦净眼泪,拉着他的手往外谷的小院走,边绥也不挣扎,就由着她带着自己。
从前便有这种预感,可真踏进这个梦中来了两次的小院,他还是有些震撼,世间竟有如此玄妙之事,那棵巨大的树就如梦中一般无二,摆着的花架也是没有区别。
孟承响有许多秘密,现在她想将这些告诉他,小烟说得对,以前她非她本人,可一切的故事都是源于她这个人,而非那个身份,连小烟都能理清楚的事,她怎么就突然犯糊涂了呢?
“你应该知道了我的身份了,我在这里住了很多年本来相安无事,突然有一天一睁眼就变成了孟府的孟承响,我想应该算是夺舍了。”孟承响说,“我一直在寻找可以回来的时机,但很遗憾的是,那具身体实在是太过羸弱了,她中过毒。”
边绥自然而然的接过话,“南疆五毒往生,她是死透了,你才能来的。”
孟承响没想到他知道,愣了一会儿,“你知道?”
“如何不知?不要把我当傻子,我把人从婚轿上接下来的时候,摸过脉搏,早死了,带回王府做出救治的模样也只不过是做做样子,不然不好跟孟行仪交代。”
她是真的没想到边绥知道,她从头到尾都不是那个孟府的孟承响。“那你没有拆穿我?”
边绥眼睛带着笑意,“为什么拆穿你,本来是想看看你在打什么主意的,后来想着假戏真做也未尝不可,毕竟...”
她突然感觉一阵天旋地转,下一秒就坐在了他的怀里,闻到那熟悉的来自他身上的熏香,让人平静起来。他没做什么过火的事,只是将下巴搁在她的肩窝,“毕竟我也想知道,假戏真做的是不是只有我一人。”
灼热的气息随着他说话的幅度喷在她的肩膀上,让她痒的下意识缩了一下,但没躲开,反而继续说道:“当初想着是,缘分太浅了,指不定那天就要走了,若是结缘那便徒增伤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