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检测结果,您与苏问夏的亲子关系概率是百分之999。”
“也就是说,她是您的亲生女儿……”
医生说完,还以为顾泽延会开心。
没想到,高大深沉的男人就那样站在那里,眼神里阴云密布,仿佛看一眼就能将人冻结。
医生见状不由一抖,连忙低着头匆匆离开。
顾泽延如同雕塑一般站在原地,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苏问夏真的是他的亲生女儿?
不,这不可能!
苏问夏怎么可能是他的女儿?
五年前那份羊水穿刺的结果难道是错的?五年来那些恨难道都是错的?苏沐言并没有背叛他?
可是,他明明亲眼看到苏沐言和秦俊曜走进了酒店房间,也亲眼看到羊水穿刺的结果,可为什么……会这样?
如果苏问夏真的是他的女儿,那他都对自己的女儿做了些什么?
毫不犹豫的抽她的血,五年来不管不问,连学都没有让她上过……
夏夏眨着眼睛叫他爸爸的时候,他又是怎样一次一次把她推开的?
甚至还说再也不要爸爸了……
顾泽延扬在半空中的手半天没有落下,他踉跄往后退了一步,看着还在挣扎着要扑过来
的秦俊曜,甚至忘记了反应,仿佛一具行尸走肉。
难道,他挣扎着的那些东西,那些所谓的仇恨都是错误的吗?
明明每一步都按照他想的走的,可为什么,苏问夏真的是他的女儿……是他,错怪了她吗?
顾泽延茫然了,仿佛被什么生生地打乱了节奏,雾气降临包围着他,似乎跨出哪一步,都找不到终点。
就在这时,急救室的灯终于灭了,一堆医护人员推出来的苏沐言,是苍白无力昏迷的。
顾泽延深呼吸一口气,跟着走上去,没想到刚走几步,衣袖被秦俊曜拉住了。
他低吼了一声,近乎嘶哑:“怎么?你要等着她醒了以后再去刺激她吗?巴不得你孩子的妈早点死?”
“我就是想看看……想看看她有没有事。”
顾泽延的声音很低,像是突然清醒,也像是还在迷雾中,他突然停下脚步,拽住一旁吓坏的小护士:“苏沐言……不,我太太她没事了吧?”
“现在来看是没事了,但还是要减少对病人的刺激。”
“顾泽延,你放过苏沐言吧。她还不够惨吗?”
听到秦俊曜的话,顾泽延缓慢的抬头,黑色衬衣早已凌乱不堪。
他抹了一把嘴角的鲜血,带
着自嘲般的苦笑,声线暗哑:“放手?我这辈子都不可能放手……”
……
苏沐言一直在沉睡,安静下来的她,就好像灰姑娘一般,睡着了。
顾泽延坐在床边,轻轻拢好苏沐言脸颊边的碎发,她就这样静静躺在那里,没有丝毫生气。
良久,护士来来回回换了好几拨,他亲眼看着那些人不断揭开苏沐言大腿上的伤疤上药,血淋淋的,仿佛都疼在了他的心口上。
终于,有护士在他面前停下:“顾先生,病人暂时还不会醒。你还是回去吧。”
顾泽延却坚定的摇了摇头,在她病床边坐下,缓缓地伸出手,给苏沐言盖好被子,将她露在外面的手臂塞进被角。
她的手臂仍然白皙,只是看上去,多了很多疤痕,像是做了一些什么重活一般。
以前,她最喜欢拿这双手臂搂着自己入睡,甚至是引以为傲的说她皮肤有多好有多白皙,可是现在,顾泽延动作已经放到最轻了,却还是惊动了她。
或许是伤疤处太不舒服了,她不安的动了动,侧了侧脸,双手露出想要掀开腿上的被子。
但显然这个动作牵扯到了伤口,她皱紧眉头在梦中呓语,眼角的眼泪无声地浸润了枕巾
。
这滴泪落在了枕巾上,更落在了顾泽延的心口上。
火烧一般炙痛,从心散发到全身。
这一刻,那些记忆里的前尘往事皆尽倾倒而来,就连顾泽延都迟疑起来,为什么,会一步一步,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泽延哥哥你已经两天没有睡好觉了,还是休息一下吧。”
就在这时,沈璟雯拿着保温饭盒走了进来:“我给你做了点粥,你喝下去暖暖身子。”
说着,沈璟雯就打开了保温饭盒的盒盖,香气扑来,是熟悉的白粥味道。
可不知怎地,她的身影似乎和记忆里那个总爱给自己煮粥的女人重合在一起。
他记得他每次因为酒局犯胃病晚回家的时候,苏沐言总会给自己留一盏灯,坐在沙发边,拿着那碗煮好的白粥。
然而那个女人,现在却像个死人一般,躺在自己身边,这一切,都是因为他造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