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沐言一个人慢慢走出商务大厦,许是上班的时间,街道上空荡荡的,只有街角的咖啡厅不断漂亮悠扬的音乐。
看着前台不断送来的白眼,苏沐言又接着往下走了几步台阶。
直到走出百米远,强装的镇定这才消散开来,故作的坚强一寸寸消失,整个人卸下伪装,直接蹲在地上抱着膝盖,任由雨水夹着雪花细细密密落在自己的身上。
偶尔有出租车停在身边,见她没有上车的样子,骂了声“神经病”又疾驰而去。
“妈妈,那个小姐姐在哭……”
路过的小男孩好奇的张望着,接着一脸得意的看着自己的妈妈:“真没出息,我刚刚打针都没哭呢……”
“小姐姐可能是遇到了不开心的事才哭的,你的奥特曼弄丢那天,不是也哭了……”
年轻的母亲看着满脸泪水,鼻子通红的苏沐言,拿出了纸巾:“小美女,给你纸巾擦一擦,需要什么帮忙吗?”
“哭并不能解决问题啊,需要我帮你打个车回家吗?回家洗个热水澡,睡一觉,会好起来的。”
“谢谢,没事的。”
苏沐言微微仰起头,苍白的脸上都是泪水,她用衣袖擦了擦脸,努力的笑了笑:“今天真冷,实在是太冷了……我忍不住……”
没想到,发生了这么多事以后,站出来安慰她的竟然是一个陌生人。
小时候看电视剧里那些
悲情女主角受委屈的时候,苏沐言总是想象着,如果她要是女主角的话,肯定会把对方损得丢盔弃甲狼狈不堪,最好是跪地求饶三呼万岁万万岁,该骂的时候绝对不藏着掖着,肯定能不顾形象,绝对不让自己受半点委屈。
可是真的遭受到这一切的时候,她却发现,自己好像什么都做不好,
更重要的是,这些委屈仿佛也是自找的,是活该。
“顾太太,你在这里呢?顾先生外地还有会,和沈小姐先走了,咱们两个打个车回去吧……”
跟随沈璟雯一起来的小护士发现苏沐言不见了,匆忙中追出来在门口看到她,忙不迭的跑过来拽住她的袖子:“我们快回去吧。”
年轻母亲却看出不对劲,直接站在前面:“等一下,你至少要问一下这位女士的意见!小美女,你需要帮助吗?”
苏沐言看出了女人的好心,她红透的双眸感激的看着这位年轻母亲,心里万种情绪在交织。
如果她不回去会怎么样呢?
如果她就此逃出去,那么被扔下的夏夏,和爸爸又会怎么样呢?
是的,顾泽延说的没错,她从来都不是为了自己活着的。
“谢谢你,我就是出来透透气的,没有遇到什么事。”
她胡乱应了一声,接着老实的被小护士推进车里。
“顾太太,你在发烧。”
小护士给她递上一瓶冰凉的矿泉
水:“先敷一敷,等会回到医院我去给你配药。”
“不用了。”
苏沐言并没有接过矿泉水,而是看向车窗外:“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车子驶过的地方,是她最近日日来行走的上下班路线,仰着头视线越过面前不高的商店街,刚刚好可以看见父亲最爱的那家糕点屋。
“司机停一下车,我要去买一份桃酥,回去送给我爸爸吃,他最喜欢的……”
……
苏沐言回到医院的时候,手上提着的桃酥还是热乎的。
或许是顾泽延如愿得到了想要的东西,她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去苏信厚病房,并无人阻拦。
病房里是一片昏暗的,苏沐言愣了一下,喊了一声,“爸爸?”
没有人应答,有一种说不清的不安感。
但她还是一只手提着桃酥袋子,一只手按开了墙壁上的开关。
“爸爸……你在干什么?”
灯亮起来,她看见苏信厚正站在窗户边,轮椅放在旁边,周围凌乱一片,不知是用了多大力气,才自己努力站起来,整个人坐在了窗户边上。
很危险的样子。
“我想……我已经好久没有看到外面的风景了。”
苏信厚回答,却没有回头。
苏沐言马上想要上前抱住苏信厚,嘴上还不忘回答:“爸,等你病好了,我带你出去看,好不好?”
“你再向前,我就跳了,言言,你不要动……”
苏信厚低下头叹了一口气,目光瞥见了她拎着的一盒桃酥盒子,声音不大,但是决绝的说着:“言言,我还能好起来吗?我啊,无论如何,都是死路一条了吧……”
苏信厚才刚开口,还未来得及说完一句话,就听见‘砰’的一声伴随着零零碎碎砸在地上的声响,
摔在地上的碎桃酥,和露出表面的盒子,苏信厚呆呆的看着那盒子上的log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