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仔细地看着他的薄薄的嘴唇在翻动,然后吐出一串拗口的英文名字————他在说亚西诺多拉。
在那一刻,我有一瞬间的恍惚。好像在什么时候,我也曾这样亲昵地握着他的手。在某个开得漂亮盛大的不知名花海中,在某个遍布爬山虎的古老城堡里,在某个明媚的午后让凯厄斯有着比阳光更夺目耀眼的颜色时,我也曾这样触碰到他的手心————冰凉而让人安心。
在花海中,在城堡里,在午后时,我的眼中包含着对他的浓厚深沉的感情。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情感,但是我知道只要看见他心中就变得欢快,我想依偎在他身边,我想一直在他身边,我想一直能触碰到他————这大概率就是所谓神圣而伟大的爱吧,亚西诺多拉让人招架不住的热忱的爱。
在朦胧中两只手好像越过了时间重叠着,我的手好像已经穿透了玻璃触碰到他干燥冰冷的指尖,我们双手紧握,我们交融不离。
此时我听见我的心在砰砰直跳,像有人不知疲倦地敲打着我内心的那面鼓,声音大得我有些害怕。
在我注意不到的角落,心脏在对凯厄斯敞开,他开始让我觉得不再那么难以接受。
我出神,心跳的频率让我处于一个极为兴奋又极度感动的状态———是说不上来的滋味,但又让人想落泪。我尽量克制自己双眼的酸涩,强装镇静地对他比口型,我说:你在这里干什么?
凯厄斯笑了,但是笑容一点也不温柔,上挑的嘴角显露着他的倨傲,但喜悦的心情是掩盖不住的————无论他多么想表现得不在意。
他语速很快,但隔着我仍然能知道他在说什么。他说:“蠢货。”
见鬼,这个混蛋骂人都有够酷毙的。
我怀疑我得了心脏病,呼吸都渐渐变得有些急促。但当我察觉到我之所以能听见他的声音是因为他捏碎了那一片的玻璃时,我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件事情本来没有那么好笑,但是如果将傲慢优雅的凯厄斯和墙上那个滑稽的破洞联系一下,就把整个事件的笑点推上了不属于他的高度。
凯厄斯发觉到了这一点,他显然觉得有点难堪。他脸色阴沉,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然后从洞口扔进来几个小东西就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
那些东西落在桌面上滚了一圈差点掉在地上,我赶紧抓住了它们才发现是几枚戒指,戒指上都简单粗暴地镶嵌着一圈指甲盖大小的红色宝石,昂贵而漂亮,就像博物馆里陈列的古董一样。
“毫无用处的东西。”凯厄斯阴沉着一张脸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走了回来,“阿罗那个蠢货说女人都喜欢这种东西,但我想苏尔庇西亚可能早就想杀了他————”
“谢谢,我很喜欢。”
凯厄斯的脸色缓和了一些,“这种不值钱的东西沃尔图里还有很多,它们都会属于你,你是沃尔图里永远的女主人。”
“所以你想好怎么修一下这块玻璃了吗,先生?”
好吧,我又把他惹怒了,他再次离开,临走前还气急败坏地讽刺我,但都不痛不痒————至少比起凯厄斯嘴里的其他人,我已经算从轻发落了。类似于别人被他判了死刑,而我只是被罚款了一个金加隆。
“恢复如初。”我拿着魔杖趁人不注意偷偷施展魔咒。玻璃墙完美地恢复了原来了模样。
卡布奇诺被制服女孩端了过来,还送了一小盘黄油曲奇。
“今天人太少了,厨房有一些卖不掉的送给你好咯。”女孩甜甜地笑了一下,然后放下食物就离开了。
曲奇有很香的奶味儿,卡布奇诺也很符合我的胃口。窗外的雨也渐渐停了下来,飘零的落叶也不再追随风的脚步。冰冷粘腻的衣服在暖和的店里中变得干燥,我的心情也变得不再那么沉重,好像一切烦恼一切担忧都离我远去,留下来的只有让人安心的舒畅。
*
我喝完一杯卡布奇诺,留下了给服务员的小费然后走出了咖啡厅。
雨停了所以外面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这正是学校下午放学的时候,来来往往都是穿着时髦的学生————哦,那真是感谢梅林,幸好我没有去找贝拉。
我看见有一波人围在马路旁边,人群中发出不断的惊呼声。我随意一撇,就看见贝拉背着书包站在人群最外围,脸色苍白,表情惊恐。
“嘿,这是怎么回事儿?”我走了过去,然后拍了拍贝拉的肩膀。贝拉从情绪中清醒,她看了我一眼,然后指了指人群中心示意我看过去。
我才发现人们围着的是一辆黄色的雪佛兰
。车头有一个大大的凹陷,车窗玻璃也全部破碎,结合一旁几乎要倒下的路灯不难看出这是撞到了路灯而引发的车祸。我眯起眼睛,觉得这辆车有些眼熟————直到我看到了靠着车窗的那颗脑袋我才想起来,这是那个奇怪的司机。
他鼻青脸肿,一张脸看起来触目惊心。看着他靠在玻璃窗上昏迷不醒,贝拉又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