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精健硕精明的中年男人,眼里闪烁着异于常人的光芒,让人感到一股压力。
屋子里还有一圈他带来的人,都是年轻的面孔,站姿自然,精神松弛而不松懈,对于这样的一副姿态,她感到很熟悉。
哼,这才是她印象中的张家人。
“我曾经见过你。”
他沉声道。
在以前某一年的年会上。
他的身体有一瞬间的紧绷,灼灼的目光似乎要把眼前的人盯出一个洞。
虽然他们并不认识,但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个女人非常危险。
“我该说这是我的荣幸?”
她不动声色地走到张海侠面前,把藤椅推离了中心,无声地表明她的立场。
“你不应该插手。”
“确实不应该,我完全可以不跟你废话,杀了你们所有人,吸光你们的血,拥有你们的灵魂,你们就再也没有什么顾虑。”
她的声线变冷,声音飘忽,带着幽冥般的空灵,气场一下子变得危险起来。
“也更不可能,站在这里跟我说话了。”
眨眼之间,就有一人悄无声息地倒下,不知生死,而她甚至没有动过。
“这两个笨蛋杀手想杀你确实很难,也不知道是谁给他们的任务,愚蠢至极。”
“你到底想说什么。”
看来他今天想威胁这两人恐怕不行了,不过即使是这样,他也并未表现出任何意外的情绪。
“你很想离开张家?”
“我和我的族人发誓此生不再踏上那片土地。”
他发誓要离开那个地方,就必须躲得远远的,但还是避免不了他们的踪迹。
“你觉得你逃得掉吗?真正能逃掉吗?只要你身上留着张家人的血,那你就永远逃不掉。你难道不知道,张家人在很多人眼里可是香饽饽呢,当然,我也馋……”
空气中好像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在蔓延。
她很理解他的想法,毕竟那样的地方若是她待久了也会想逃,不然就只能等着腐烂,但真的逃得掉吗?
无论再怎么隐藏都会露出马脚,他们的特殊终究会被人发现,他们的存在本身就是一场逃亡。
“用不上威胁,既然都想查案,张瑞朴先生,那我们倒不如合作?”
她没等对面的人同意,就直接开下条件。
“我要八张船票,要舱位最好的,就坐南安号,三天之内送到。对你来说应该不难,哦,钱也多准备点。大老远出来一趟,我可还要养家糊口呢。”
她粗粗估计了一下此次上船的人数,再顺便讹点钱吧,反正眼前这人开的是橡胶园,应该不差钱。
“你怎么想的我不管,毕竟你已经知道已经有人盯上你们了。”
……
“八个人?要那么多船票干什么?”
张海盐默默算了下人数,觉得不对。
张瑞朴想通过威胁张海侠的方式让张海楼代替他上船,但被楼姒打断了计划。
“难道就允许你有家眷吗?”
她理了理披肩,打开窗,看了看外面,又想到了什么,回过头。
“瘟疫的事恐怕不是那么简单,背后查出来什么了吗?”
“还没有眉目。”
“你们的身边还潜伏着另外一批人,那这件事你们知道吗?”
“知道。”
张海侠是靠鼻子闻出来的。
“能够伪装到如此地步,也算煞费苦心。我希望在我们上船之后,不要出什么意外,最好不要单独行事,他们很可能是冲着你们来的。”
张瑞朴效率果然很高,票和钱都已经送到,楼姒也打算去接阿柯回来了。
今天的南部档案馆倒是比以往还要热闹。
“姐姐!我好想你!你怎么都不来看我?!我学背了好多诗!不过姐姐还是那么好看!我晚上没有姐姐都睡不好觉呢,姐姐有没有想我?”
这小子现在穿着一身没见过的新衣裳,几步跑跳到她身边一把抱住她的腰,小脸红扑扑的,头发也长的像个锅盖儿,长个儿了,嘴巴还愈发利索了。
“这么些天不见,长高了,倒也学会油嘴滑舌了。谁教你的?”
虽然她在问,但嘴角却带着少见的笑意,蹲下腰捏了捏他的脸。
见惯了尔虞我诈的成年人,看看天真的孩子还真是净化心灵。
她虽然对自己的实力很有自信,但总怕出什么意外,这下见到了阿柯,她才在无人的地方悄悄松了一口气。
所有人都明显地察觉到这一刻,那个一直以来都是一副兴致寥寥的人,却在此刻露出了旁人从未见过的笑意。
还做出了那样堪称温柔的动作,不免让人吃惊。
她的眼眸里好像在这一刻盛着水,顾盼生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