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尖叫划破了人群中的喧闹。
楼姒正站在一处商贩面前,寻声望去。
本来宽敞的街道中间突然站了个小孩,似乎抱着什么东西,等他反应过来已经来不及了,呆在了原地。
而对面行驶过来的黑色轿车显然也意识到了,但距离太近,恐怕已经来不及了。
她心道,原来当时在厦门的时候,遇见的可真是个高人。
是料到了她以后会遇见很多路见不平的事,所以才劝她多行善事吗?
那代价是什么呢?
她避开人群,迅速跑向街中央,手上一拽,车身几乎擦着她的腰侧驶过。
惊魂未定的妇人都还没缓过神就跑了过来,心里是又怕又气,死死捏住小孩耳朵,一顿拷打,对着楼姒是一个劲儿的感激。
楼姒没有在意,轻轻动了动手腕,没打算多留,但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看向了从车上下来的人。
眼镜,西装……
是那天在梨园一晃而过看到的男人。
身份应该也不简单,但他的态度很恭敬。
他的表情带着几分歉意,看见楼姒的一瞬间眼神凝滞了一秒,轻推了一下鼻梁上的金丝眼镜,礼貌地轻笑一下。
“在下解九,见过小姐。刚刚实在太过惊险,虽没有大碍,但解某属实过意不去,小姐如若有什么闪失,定当赔偿。”
“不必,并未伤到什么,不如就此作罢,我赶时间,告辞。”
她摇了摇头,说完这些没有留恋地就转身离开。
楼姒的赶时间,就是悠闲地又走回刚刚的商贩处,买了些甜枣,又买了些果脯,就是拿来打发时间的。
最近总觉得生活过得太平静,让她不由得有些警惕,平静过后往往是在预示着什么要到来。
在街上一众的藏青蓝之中,一身米白修身长裙外加红黑斗篷的楼姒看起来格格不入,这也让她极其容易被注意到。
但她却在路边一处屋檐底下的石台上,率先注意到了一个人。
这个人如那日初见之时并未改变多少,头发半长遮住脸,一身粗糙的藏青袄子,抄着手靠在壁上闭着眼,旁边有个石柱台。
放着一把刀,一个碗。
简单又粗暴。
她不由得一顿,心想这是什么破运气,怎么遇到过的人都跑来这长沙城里来了……
虽然目前为止还没发现长沙城里有张家人,但她也没松口气。
想了想,摸出一块大洋,两指轻轻夹住,手腕一旋,便飞身而出。
那人却突然睁开眼,反应迅速地抬手截住那块大洋,至于飞来的力度,只有他才知道有多大。
避免了那枚碗被击穿的风险。
那双掩盖在乱蓬头发底下的眼睛半开,目光沉得像是一壶浊酒。
快西下的太阳发出的光,照在他半边身体上,明暗割裂。
他就这样在街头与她对视着。
她早就知道他是在装睡,不过是兴致上头想试探一番,她满意地笑了笑,招了招手算作回应。
就这么一瞬间,她想到了给阿柯找个师傅。
二月红有陈皮做徒弟了,她倒是也会些本事,但她自认学艺不精,毕竟大多数时候她靠的是异于常人的速度取胜,而这她没法教阿柯。
这人看着应该不错,不过还是要再探探底细。
不过等到她偶然一次在跑墓的时候竟也遇到了他,心里又是一阵讶然。
感情又是个盗墓的?
替阿柯找他做师傅这个计划无疑被楼姒暗中掐死了。
她的初衷也只是希望能让阿柯有更好的身手,有更好的能力自保,她知道他以后想当兵。
倒不是真瞧不起这帮盗墓的,毕竟要是没点本事也没人敢去盗墓,她也知道地下有很多脏东西,干这行损阴德,大多不得善终,这是不争的事实。
更重要的是,人在黑暗中待得久了,
或许之后想拔出来,就有点难。
她希望阿柯干干净净,不惧光亮。
……
(时间混乱哈,我再说一遍!)
北方不断战乱,全国局势变得紧张。
长沙城里陌生的人肉眼可见地变得多了,各路商会也有了,城里的流民变得更多。
但这一切对楼姒似乎没有太大影响。
这天,陈皮一早背着个东西轻巧地跳进了她的院里,巡视了一圈,却没在往日的地方看到她人。
透过院里的树枝,只看到了院子里练功打桩的阿柯。
他穿着粗布短马褂,稍显消瘦的两臂迸着肌肉,腰间系着一个布条,穿着黑色长裤,裤腿扎起,额前流着汗。
听见院里的声音,他霎时转头,看见来人,陡然放松下来,好像已经习惯了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