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开得势大力沉,正中副将鼻子。
副将嗷的一声,抬手捂着鼻子,也堵不住流下来的那两管鼻血。
可现在,无论是他自己还是孟庆山,注意力都不在他的鼻子上。
两人异口同声:“有人送粮食?”
“对!”冲进来的是个小兵,少年黑瘦的脸上满是激动,“有好多粮食!”
孟庆山大步往外:“快带我去看看!”
副将也捂着鼻子跟上。
他心想:难道是朝廷那边良心忽然跳出来了?
若是有了粮食,他们就不用杀马,他也不用带着人逃走了吧?
那滁阳城,就有救了!
——
滁阳城是边关重城,守在城门口的兵卒们就算没吃饱,也站得笔直,眼神也很锐利。
在验证过刘叔的身份之后,他们被放进了滁阳城。
滁阳城的人比青雀城多多了,可看上去并没有比青雀城好多少。
到处都是瘦巴巴的百姓。
他们许多人都盯着车上的粮食在看,还在不停咽口水。
要不是进城之后,就有一队军中人马护着,恐怕已经有人忍不住要扑上来抢粮食了。
他们一群人自然不能靠近军营重地,而是在军营之外就停了下来。
后头有控制不住自己,跟着挪过来的百姓,眼睛死死盯着他们。
刘叔想着一路见到的场景,脸色格外难看。
就如孟知微所说,滁阳城比信中所说情况更糟。
等远远见到熟悉的身影走来,看到孟庆山比从前瘦了一大圈的样子,刘叔眼眶一热,他几步上前,单膝跪地:“将军!属下来迟了!”
“刘江,怎么是你小子?”副将见到刘叔,又看到一眼看得到头的十架车,很失望。
就这么一点粮食,能有什么用?
孟庆山同样是如此想,他想得更多:“知微这是把家里的粮食都给送来了?”
也不知道孟知微费了多少心思,才筹谋到这么多粮食。
可这对一个军队来说,实在是杯水车薪。
孟庆山第一反应,想让刘叔给拉回去,可一看到周围瘦巴巴的人,眼巴巴看着那十车粮食,他就没法开口。
半晌,他说:“这次就算了,之后让知微别送了,这么点粮食也不够吃。”
说着,他准备挥挥手,让人将粮食混着马肉一起煮了,多一点粮食,也能让城中百姓多饱一分肚子。
一直没找到机会开口的刘叔:“……”
他难得想打断孟庆山的话,也没听孟庆山的,而是说:“将军,之前小姐给您送了信,信上所说是真的。”
孟庆山叹了一口气,眼神复杂:“刘江,怎么你也跟着知微胡闹?”
早就知道孟庆山不会那么容易相信,刘叔也不着急,他反手从怀中掏出一块压缩饼干,拆开包装:“将军,您尝尝看,这一块饼干,就足够抵一顿粮食。”
孟庆山摆摆手:“你不用骗我吃东西,把这些东西都送到军营里,全部煮了吧。”
眼看孟庆山固执到这个地步,刘叔一咬牙,单膝跪下:“属下刘江,愿立军令状!神物压缩饼干是真的,只一块饼干可以饱腹,有足够的粮食也是真的!若是我说的是假话,我提头来见!还请将军一试!”
孟庆山定定看着他半晌:“你已经不是我手底下的兵了。”
“可在属下心中,属下永远是将军的兵!”刘叔声音铿锵有力,“属下愿意以性命,换将军信小姐一回!”
说完,刘叔一抽佩刀,毫不收力抹向自己脖子。
孟庆山脸色一变,两步上前,一脚踢飞了刘叔手里的刀。
可刘叔动作太快,脖子上已经划出一道伤口,鲜血也流了出来。
孟庆山捏着他肩膀就检查了一下他的脖子,发现只浅浅切进去一层皮,才松了一口气。
然后他一脚踹在刘叔腿上:“好好一条命,就是让你这么糟蹋的吗?”
刘叔也固执:“将军若是不试,我也没有脸回去见小姐了。”
孟庆山被气得胸口起伏不定。
这家伙,居然还敢威胁他了?
这是吃准了他没法眼睁睁看着他白白去死?
……那也没有错。
他确实不会眼睁睁看着刘江去死。
孟庆山咬牙:“我吃完这一块饼,你就不会寻死了?”
“对!”刘叔点头。
孟庆山当即就咬了一口压缩饼干。
还挺香。
就是有点干,噎嗓子。
刚这么想,一瓶水就递了过来,孟庆山一看是刘叔递过来的,都懒得说什么,直接喝了一小口。
一块饼干也就不到巴掌大,孟庆山几口就吃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