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并温言温语解释:“我三妹平时挺温柔可人的。”
“……”冯之勉突然觉得快要好了的伤又隐隐作痛,他不想再待下去了,“说吧。”
江春儿环抱双臂斜靠在窗边,听着二人交谈,跟她那天没底气怂了吧唧相比,江并半点不输冯之勉,更别说被冯之勉牵着走。
江并给他茶斟上:“冯公子可听过李勉的故事?”
冯之勉抬眼,江并也不管他听没听过,放下茶壶自顾自叙来:“说是有个名为李勉的官员放走了一个囚犯,数年后,他遇到了这个囚犯,囚犯将他拉到家中盛情款待,以报答救命之恩。私下里囚犯与其妻商量该如何报答,却发现无以为报,于是决定杀之。”
大恩不言谢,深恩几于仇。
江并笑了笑:“好巧,冯公子的名里也有一个‘勉’字。那么这个囚犯,会不会姓江?”
冯之勉低眉抿了一口茶:“我认为现在应该反过来了。”
江春儿紧紧拧眉,盯着冯之勉看。
两百万,救冯家一命,江家才是这个恩人。
江并道:“所以借据作废,令堂与家慈两清,冯江两家今后不再往来。”
什么冯纯意,其实冯之勉算的是这两百万,他要重新开局,而不是像他爹娘那样,苟延残喘继续打这副烂牌。
在这一点上,江并有些欣赏冯之勉,不优柔寡断,脑子很清醒,敢想敢做。
冯之勉拿起茶壶给江并斟上:“待剩下的都到账之时。”
江春儿现在要是有把刀子,直接就砍了他,许是她的目光太过愤怒,冯之勉微微抬头看过去,道:“故事还有后半部分,二公子要说给三姑娘听听。”
江并犹豫一下:“冯公子别怪我没提醒你……”
而他说晚了,江春儿已经炸了,她就看不得冯之勉这一副气定神闲的嘴脸,大步走过去,一手揪住他的衣襟给了他肚子一拳。
猝不及防,冯之勉闷哼一声。
“三妹!”江并呵斥,不过表情可不是那么一回事。
江春儿恶声恶气:“以后见着姑奶奶我要绕道走,听到了吗!”
说完甩开他摔门出去了。
江并贴心帮理了理冯之勉衣襟:“我三妹平时挺温柔可人的。”
说完,心情愉悦出门了。
冯之勉疼得捂着肚子趴在桌上,这是第二次在江春儿身上栽跟头,关键还得打落牙齿和血吞。
这一家子的流氓土匪!
江春儿怒气冲冲走大街上,她就是心疼两百万。
“你要这么想,甩走一个大麻烦,难道你想他跟着你一辈子?”江并出声安慰,顺手买了两串糖葫芦给她。
江春儿咬下一颗,还是郁闷:“后半部分是什么?”
江并负手在身后,回答她的问题:“囚犯的打算被家中下人听到,心有不忍,去给李勉告密,李勉连夜逃走,奔逃到百里之外的客栈住下。客栈掌柜问他深夜赶路所为何事,李勉如实告知,巧被来追杀李勉的刺客听到,刺客庆幸自己没杀错好人。”
江春儿点点头:“这是个正义的刺客,之后呢?”
“之后刺客返回囚犯家,将夫妻二人杀了,提着他们头颅来给李勉。”江并道,“咱们两家已分不清谁是李勉谁是囚犯,不如就此两清,大家自在清静,保全昔日体面。”
江春儿默默咬着糖葫芦:“不过,娘肯定很伤心。”
这么多年的好友,二十多年不见,变得精明算计。
江并也轻轻叹了口气。
江春儿偏头看向江并:“但有我和大嫂明睿在家陪着娘,伤心也是一时的,我现在可一点没闯祸。”
说到最后开始邀功。
江并重重点头:“利息给你免了。”
“你还算利息?”江春儿不可置信。
“不敢。”
江春儿重重哼声,大步走在前边。
江并失笑跟上,他今日发觉江春儿变了不少,不知是不是他好些天不在家的错觉,她变得懂事许多,而自身棱角犹在,这是难能可贵的。
入夜,江春儿睡不着。她在想很多事,大大小小,而一想到徐青寄就深陷下去,他与人有什么约?又是所为何事?
她恨不得现在就爬起来,跑到他屋里去问清楚,以免胡思乱想,但自己又有什么立场去问他?
外头渐有淅淅沥沥声,深夜下起了雨,雨打屋顶落叶。
江春儿把被褥从头盖到脚,郁闷滚成一团,最后干脆起来打坐——
努力!练功!
每日临近江明睿下学时,江春儿都会屁颠颠和徐青寄出去,坐在外边和他说话。即便今日下雨,遭不住她非要来。这会儿坐在马车里,透过细竹车帘子,看着徐青寄的背影轮廓,穿蓑衣,戴箬笠,缓缓驱着马车,显得从容稳重,任外头冷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