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回风在那边沉默着，直到张天师脸上的惧意都化成水从脸上流了下来时他才缓缓道。
“父亲，你在吧。”
陈述的语气，像是一下子看清张天师的处境，轻易把对面不言不语的另一个人拉出来。
穆震神思不动，冷漠的看向张天师。
“断了。”
也许是穆震的气势太过强势，张天师手一抖，下意识按照他的意思按了挂断键。
按完他整张脸都苦了下来，怎么办，他挂的可是阁下的通信啊！
“别担心，他肯定猜到我会让你挂断通信这回事。”
就在张天师苦恼的时候，穆震的声音传来，不愧是前任军神，漠然的语气，容不得一点反驳。
张天师倒不是真怕穆震，他更多的是对对方的敬畏。
要知道在当年，穆震的名气不比穆回风大，但他铁血的作风却在军部流传深广。
故而，早有所闻这人性格的张天师思忖半响，低声问道：“还请您直言。”
挟持他进穆府却没有收走他的终端，这敌我不明的态度，您也该透露一丝半点了。
穆震意外的听到这看似懦弱的家伙的质问，好笑的勾起嘴角。
“回风手下也不全是废物。”
“你！”
这是对整个中央军区的藐视！
张天师好悬没有忍住，但他能当上穆回风副手就是因为他足够隐忍和理智，任凭对方怎样挑拨也能神色不动的做好该做的事情，所以他不过是稍一激动便冷静下来。
这样的表现落到穆震眼里就是一种出色，他暗自满意的点点头，但面上仍是冷硬的轻嘲。
“现在的中央军区真是比我当年在时乌烟瘴气多了。”
站在穆震身后的副官轻轻颔首：“长官，您的黑咖啡。”
送上来的咖啡散发着香味，穆震端起它拿在手里，就这样静静斟酌着，半响过后，他才接上前文。
“一群娇生惯养的公子哥。”
张天师狠狠皱眉，他完全不想去听这个人的话了。
恐怕在自己眼里骄傲自豪的中央军区，在这位老将眼里就是一群年轻人胡搞乱搞的游乐场。
怎么解释中央军区的训练是其他人军部难以企及的强度？又怎么解释中央军区的战绩是坦然清晰铭记在历史上的卓绝？
对这名第一次见面就带给他顽固印象的老人，张天师不想去解释，观感上就已经否定了这个人去理解他们。
再多的话不过是废话！
张天师不爽的想着。
可是心底愤怒仍是有的，张天师一次次在心底默念这人是阁下的父亲，这人是阁下的父亲来压制怒意，并头一次为自家阁下感到遗憾。
明明是这么出色的人，为什么会有这样一位长辈呢？
张天师那种不服的目光落到穆震的副官眼里就是一种冒犯，这名向来温和的军人向前一步冷声道：“您对阁下有什么不满吗？”
废话！
张天师不甘示弱的回视过去，他怎么可能满意！
穆震自己不敢说什么，但都是副官没有前辈后辈的道理。
张天师端正姿态，拿出在穆回风身边见过无数场子的镇定自若。
“岂敢。”
一句话说的铿锵有力，却又是侧面表现出了不服。
穆震的副官皱起眉头，严厉的道：“军人，请拿出你最尊敬的态度来面对阁下！因为在你面前的这个人，曾是整个帝国军的灵魂！”
张天师不甘示弱的回道：“我服侍的元帅拥有包容整个帝国军的心胸，在老朽的旧木面前，新星已然崭然升起！”
副官毫不客气：“阁下曾以令行则止督军至极，乃是一代不朽军神，注意你的态度！”
张天师更是坚持的说道：“在我等眼中，真正的军神是独属于元帅的荣誉！”
副官呵斥道：“狂妄！”
张天师扔下谦和的面具冷笑道：“有眼无珠！”
“够了。”
被完全无视并当着面吵架的穆震仅仅是喝了口咖啡，便冷冰冰的出声阻止。
张天师抿紧嘴唇，借以整理衣领的动作来调整冲动后急促的呼吸。
“失礼了。”
副官冷冷睨他一眼，张天师骄傲回视，眼底仿佛有不落的星子闪耀。
正如副官对穆震的崇拜，张天师对穆回风同样如此。
舍生忘死，死而后已。
这用平淡的语气说出，却用毕生精力贯彻的意志，正是张天师藏于心底从不说出口的信仰。
穆回风聚集起了不落的星辰，是因为他本身便是宇宙，银河由他而生，由他而走。
关于部下对他的种种念头，他在知道的同时也在全力肩负起他们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