掩埋进雷声中,只留下大片刺眼的血泊,
曾被她窃取过地图的地下拳场睚眦必报,派杀手混入哀悼的人中。
沉月浑身湿透,发丝黏在脸颊上,她掠过一个个死不瞑目的族人,忽然在湿冷的雨夜中奔跑起来,她去了曾经无数次想踏足的地方。
果然,她那对平庸的父母在极力求饶呼救,崩溃大哭的男孩被他们护在身后。
沉月停在院门旁,冷眼看着杀手靠近——
然而一道惊雷划过,花容失色的女人瞥见她的身影,登时迫不及待朝她喊道:“沉月!快来救我们!以后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想要什么都给……
可她已经不需要了。
沉月抄起随手捡来的铁棍,主动走进杀手的包围圈,水泊不断迸溅起水花,她单薄的身影在黑夜中犹如鬼魅般穿行于杀手之间。
杀手举起手中消音的武器,悄然按下扳机——
惨白的闪电破开黑幕,杀手陡然间与同伴惊恐痛苦的眼睛对上,他倒在了水泊中,无声无息。
而那支掉落在地,冰冷小巧的机械被一只苍白的手拾起,她右臂中了弹,雨水淌下便成了血水。
他不自觉退后两步,手指扣动扳机,却没有任何动静。
杀手慌张摇头,“别杀我,我知道雇佣者是谁!”
而漆黑的雨夜中,沉月举起血流如注的右臂,扣下冰冷的扳机。
杀人眉心炸开一朵血红色的花。
失血过多导致她有些头晕,沉月看向蜷缩在角落的父母幼弟,朝他们笑了笑。
她想说,别怕了,即使你们不喜欢我,也不会让你们死的。
沉月朝他们走了一步,养尊处优的妇人满身泥水,突然醒过神,颤着声音道:“恶、恶魔……”
“……”
恶魔。
少女如坠冰窟,掰开的真心被重重践踏进污泥中,她张开十指看了看自己的掌心,明明很干净,没有丝毫血腥味。
在她垂眼的瞬间,她的父亲便趁机带着妻子和儿子离开了满院狼藉。
沉月未曾阻拦,她只茫然地盯着白净的手掌心,冰凉的雨水不断打下来,竟带来丝丝痛意。
她眨了眨模糊不清的眼,视野忽然间陷入一片黑暗中,彻底阖上眼时,一个身姿颀长,不侵风雨的少年而来,令她有片刻清醒。
朦胧间,少年嗓音急切地问她愿望。
沉月遥望阴云间的微弱光亮,皎皎明月,黑夜的主宰,她也曾以为这是父母赋予她的寓意。
可事实并非如此,他们希望月亮坠入污泥中,囹圄一生。
于是沉月轻声道:“我想要月亮高悬,黑夜永降于世……”
她偏偏要与他们作对。
梦中少年紧握她的手,缓声答:“……好。”
沉月又突然间释然了。
她感觉到胸腔中的心脏正在鲜活地跳动,记忆中仓惶逃离的人化为齑粉。
她的苦痛、悲伤、暗沉的过往全都被抚平,只剩一片宁静的海。
梦魇寸寸消失,而少女睁开了那双泛金的双眸。
*
沉月做好了遭到质问的准备。
她自少年凸起的喉结向上看,掠过他耳垂上乳白的骨饰,定格在他轮廓精致的侧脸上。
而上方是茂密翠绿的树冠,刺眼的光透过缝隙打下来,令她眯起眼睛。
“阿祁?”昏迷许久,她嗓子有些哑。
子桑祁身形一顿,抱着她落在粗壮的枝干上,“圣女,可还有不舒服的地方?”
他礼貌且温顺,小心翼翼将她放下来。
“你先休息,我去找些水。”
沉月倚靠着苍老遒劲的树干,梦境中的一幕幕划过眼前,她抬手扯住少年衣角,“阿祁,你没有什么话想问我吗?”
“没有。”子桑祁摇头,过了几息后才蓦地反应过来,双手握住她的肩膀,“你叫我什么?”
沉月任他动作,眼眸弯起,“阿祁。”
话毕,她便被困在少年的胸膛与树干之间,少年长臂紧紧束缚着她,生怕她一不留神就会溜走。
他柔软的发丝在她颈窝蹭了几下,语气逐渐变为委屈的泣音,“沉月,你终于记起我了。”
零星的光影交错在她眸中,沉月轻拍少年颤抖的脊背,以示安慰。
她斟酌道:“阿祁,梦境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
子桑祁闷闷说:“我知道。”
“为何不问我?”
子桑祁离开她颈窝,泪湿眼睫,目光灼灼,“我信你。”
他低头,隔着面纱在她唇上轻啄,“也只信你。”
这倒是将沉月整得面热几分,她目光偏移几分,还未来得及开口,便见子桑祁从怀中拿出一根编织黑绳,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