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留着的两抹山羊胡疑惑地飞了飞:“您是提举大人,他一个小小的盐井大使怎能让您上门道贺呢?只要您再授职文书上戳个印儿,他下晌就能来拜见您。”
这就是逼着他要盖印了。叶鸿修一时也无法,只得神秘笑道:“本提举既然来了,那总得……”他伸手,朝着李胜搓了搓,意思是要点好处,“总得有点好处啊。”
李胜一点即通,心中鄙夷更甚,面上仍是不显,点头应承:“既然这样,那小的立刻让小高过来拜见您,带上好酒好菜!”
叶鸿修笑得更真心了,蓝色绣鹭鸶补子的官袍衬得他风姿清癯,李胜见了却是不屑,转头又跑了出去。
“要我说啊,那小家伙也就是个色厉内荏的。你们想想啊,他才不到十七岁就来这地方;人生地不熟的,当官也不会当,以为天天坐在衙门大堂上就是当官了?”正堂两侧的厢房是六房书吏办公之所,东值房里李胜正在跟另一个吏房书吏唐田嗑瓜子磨牙根,“一听到小高是高土司小儿子就软了脾气还要收礼,切,我还以为他有多硬骨头呢。”
唐田听了却道:“到底还没盖印呢,你可别被人忽悠了过去。小提举到底也是科举考上来的正经官身,没有家族庇佑敢来咱们这必定是另有靠山。我听说他还没出帝京的时候被黔国公喊去问过话,怕就是黔国公手底下的人吧?”
李胜皱眉:“没吧?你看他来了这四五日,除了我们和盐井大使可曾见过其他人?你从哪听来的传闻。”
唐田摇头,翻看起公文来,边翻边道:“总之我觉得还是小心为上,名义上他还是咱们的顶头上司,咱们给他穿小鞋他会不知道?真要闹得僵了他把咱们革职了怎么办?提举大印可不是放着看的玩意,老李你可别太飘了。”
李胜仍是十分不屑的模样,笃定了叶鸿修干不完任期就要走人。唐田不知道他如此趾高气昂的底气来自何处,翻了翻桌上的文书,目光突然凝了凝。
“老唐,怎么了?”李胜眼尖,凑过去探头就要看。
唐田没有掩住案卷,大大方方任他看;果不其然,李胜脸色也倏然变得难看起来。
“可得幸好先过了咱们的手。”李胜冷笑起来,“不过就走了个老张,他就忙巴巴地要拉拢人手了。老张也真是,就死了个阿雄就急着赶走递辞呈,这地儿什么时候不死人。”
唐田皱眉:“老李你别尽抱怨了,小提举如今要我们放榜招人,那必然是要安插人手。多少人就等着这一个缺儿?老张有个盐井大使当女婿,家底殷实能安享天年,咱们可不行——还不得趁着这机会多捞一笔?”
李胜就这招纳户房书吏的榜文草稿翻来覆去地看,半点没把唐田的话放在心上:“你这不是废话吗?自我来了这吏房,哪个缺我没捞过钱?就连你,嘿嘿。”他猥琐一笑,“不是我老李自夸海口,油锅里的钱我也敢伸手去捞!”
唐田白他一眼,将榜文草稿拿过卷起来:“小提举不愧是三榜状元出身,这文章写得极好。老李,咱也莫多嘴修改了,直接把这贴出去。”
“阴还是老唐你阴。”李胜咧嘴笑,“就这么贴出去,你也不怕小提举的面子被人笑得寸儿都不剩。”
唐田笑笑:“上司亲自写的榜文,我们还改什么呢?对吧老李。”
两人相视而笑,内心里各自的算盘打得哐哐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