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个营妓看起来早就麻木得认了命了,偶尔轻轻地说上一句,能听出那是中山女子的口音。
她们在说,“打了胜仗,又饮了酒又要挨上一整夜了”
另一人低低叹气,“不知今晚又是多少个”
阿磐心里一酸,去岁冬若没有逃出去,她与身旁这两个营妓不会有什么分别。
还来不及在水里好好地舒缓舒缓身子,就被外头的催着赶着出了浴,仍被妓子们裹了赵国的大纛,疾疾地又被人抬了回去。
三月的夜春寒料峭,残星数点,露在军旗外的肩头冻得冰凉,阿磐忍不住打起寒颤,也忍不住连连打起了喷嚏。
这一路上,听见营中魏人正兴高采烈地议论。
似什么,“我军乘胜追击,又追出去几十里,正遇到请求援兵的赵军残部!我军士气正盛,把赵人杀了个落花流水,屁滚尿流!真是痛快!”
哦,大抵是今日跟在周将军身旁的几个偏将。
“赵人昏了头,居然不骑马,全都步行往前赶!周大将军着人去查,往北去二十余里,找到了赵人夜里住下的大营,赵人的马不知怎么全都瘫在了厩中,一匹也骑不了了!真是稀罕事儿!”
有人迫不及待地追问,“到底怎么回事?”
原先说话的人嘿嘿笑了两声,又继续道,“却又不是中毒,只是吃下了马绊肠,没什么大碍,毒不死人,周大将军已着人拖来,约莫着天亮前就能到!兄弟们至少能吃上两月的马肉了!”
众人高兴地两眼放光,大声叫好。
阿磐心里一动,原只是打算要赵国的马不能北上,阴差阳错的,竟成了魏人行军打仗的口粮。
也不知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但终究是不能被千机门知道的事。
还有人说,“魏赵这一役,魏武卒斩杀了赵人两万余,缴获了马匹物资无数,把赵人赶进了太行山,必要缓上好一阵子才能重新整军备战了。”
是了,败逃的赵人所剩无几,魏人的版图正以十分骇人的速度往北扩张。
这样的阵仗,岂是千机门阻挡得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