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了该离开的时候,睿王烈素来宝贝他的藏书,自然是不肯让康平把翟融云的手记带走,康平心想反正明日七郎还得来听课,明日再看,不急于一时,便拜别睿王夫妇回府。
谁料一到郑府上,又见着了熟人,那个东宫散骑都尉马竟探头探脑缩在后门,见到康平的马车来,又是踌躇不定的样子。
他这会儿倒是学乖了没进院子。
秋韵打了帘子问康平要不要当做没看见。康平想了想,还是见一见吧。
七郎不知道马竟是谁,颇有些好奇,绕到秋韵旁边去瞧。康平笑了笑道:“是太子东宫的舍人。”
七郎问:“是来找二姐的么,怎不进门去,鬼鬼祟祟的站在这里。”前两日太子旭过府拜访的时候,七郎在水木书院,所以不知道马竟在东苑里的闹剧,也不清楚太子和郑家姐妹间的牵扯,便以为东宫来的人,一定是来找郑珍容的。
康平不想跟他解释这种腌臜的事情,叫车夫停了车,施施然走了下去。
马竟第二次做这种没皮没脸的事情,心里头像是撒了一把蚂蚁似的慌乱,正在斟酌自己又该说些什么,一来能将太子旭那赤裸的吩咐给表述出来,二来能不失了自己的面子。见了郑三,第一句是说“我是东宫散骑都尉马竟”还是直接说“太子殿下有赏赐”?
抬头瞧见康平竟然在门前就下了车,笑意盈盈朝他走来,马竟一惊,方在嘴边的开场白又给吓没了。
“马都尉怎么又来了?”康平问。
马竟脸腾的就红了,烧得耳朵都在冒青烟,脑门上的碎发竖起来,活像只炸了毛的大狸子。
他一瞧见康平就又什么都说不出来了,慌忙从腰间掏出一块玉壁来,张嘴就咬了舌头:“太、太、太、太子殿下给你的!”
七个字说成了十个。
说完,他把玉塞给康平,好像那玉璧不是玉璧,而是个烧红的大铁块似的。丢完玉璧,马竟拔腿便要跑。
天啊,什么时候这种替人勾搭小姨子的事情,太子可以别再让他做了么!
慕容康平却伸手拽住了他。
她身子瘦弱,动作却奇快,马竟被她拽的一个踉跄差点跌倒,结果又带着慕容康平也没站稳。
“哎哎哎哎哎哎……!”他慌忙伸手去扶,结果刚刚扶起康平,他又像是被康平的衣服烧了一下似的,一蹦跳出了三步远。
康平甩了甩衣袖,抚平了凌乱的衣角,斜眼看向马竟。这孩子胆子是小得没边了,简直是替人把风能吓破胆的角色,太子旭找他来办事,脑子真是进水了。
不过退一步想,太子旭让马竟来做这种事,说不定是因为,东宫之中只有马竟能听他的话了。康平心里冷笑一声,看来冯皇后对自己儿子也不仁慈嘛。
她握着那枚玉璧,装作无知地问马竟:“太子殿下为何叫你给我这么贵重的东西?”
马竟哆哆嗦嗦地说:“这这这玉璧是太子殿下见三娘子那个嫁妆、嫁妆……”
康平挑了挑眉,这事儿竟然闹得宫里头都知道了?
实际上他们鲜卑人婚配,倒不是很在意聘礼嫁妆这些东西,这些皆是汉人的仪仗。鲜卑从前是没有聘礼一说的,而是婚后女婿住到妻子家中两年,为娘家做两年活,之后女方厚遣送女,小两口自立门户。这是因为尚在辽东燕北游牧时,鲜卑人还处于母权社会。
然而如今大燕都立国百年,和汉人也融合已久,冯皇后想从五姓搜刮财物,娶郑家女,按汉俗收点嫁妆,大捞一把,但是聘礼呢,按照鲜卑旧俗是绝不肯给的,太子旭也不可能给郑家做仆役。这实在是空手套白狼的好算盘呀!
出嫁时有没有嫁妆,这嫁妆是多少店铺田庄金银,对于慕容康平这个前世做了三十六年鲜卑人的女子来说,一点儿也不重要。她只是不想李氏的财物,通过蠢到家的宋氏之手,进了冯皇后的腰包里。
康平道:“马都尉不觉得这么做,有违本心么。你既然知道替太子旭为我送这玉璧,于理不合,又为什么屈从于他?君子当气高节清,干这种事情既然非你所愿,推了不就好了?”她把玉璧递给马竟。
马竟没有接,只是脸又从脖子开始往上红了起来,若不是此时康平正盈盈立在跟前瞧他,他大概就要两手一捂,不再见人了。
啊!他也想推了不来的啊!今日太子旭叫他跑一趟送玉璧给郑三娘,他恨不得当成发重症,躺在床上下不来啊!然无奈身子骨实在是太健壮了,想晕过去都晕不倒!
将来太子妃娘娘入了东宫,知道他几次三番替太子旭幽会郑三,会咬死他的吧!一定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