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竟这回终于把玉璧送出去了,回到东宫复了命。
太子旭问了两句“三娘怎么说”、“三娘欢喜不欢喜”,马竟也不知道该怎么答,只是说:“三娘没什么,只是看着勉强收下了。”
太子旭笑了起来:“勉强?哪里有人能拒绝东宫的荣宠?马都尉,你来帮我想想下回再送个什么东西回去。”
马竟一个激灵,神使鬼差地冒出了一句:“回殿下,方才臣在郑家门口站太久了,好像有些着凉头疼……”
太子旭因为郑三娘收下了玉璧,正得意忘形着,又因为马竟不常说谎,所以他便也大手一挥道:“哦,那你退下休息去吧!”
马竟大大松了一口气,拱了拱手,脚底抹油地溜了,刚出东宫正殿,他又满脑子都是康平所说的“太子殿下并不在乎你,又怎会庇佑你的家族云云”,心里头就开始突突突跳起来,像是住了一只吃饱了五石散的兔子。
太子旭这般言行,确实只是把他当成个宫里头的阉人一样使唤,哪里是侍读东宫的官家子弟啊。
他走出去没两步,就被同为东宫散骑都尉的卢璇给叫住了:“马都尉你回来了啊?怎么样,事情办成了没有?”
卢璇本来就站在东宫门口听壁脚,上次太子旭去郑家拜访,马竟没能把人家郑三娘从东苑请出来,太子旭发了好大的脾气,把马竟骂了个狗血淋头。卢璇说:“本来我想若是太子殿下还说你,我就进去替你求求情,不过你竟然这么快就出来了?”
马竟看了他一眼,上回他被太子旭骂的时候,卢璇就站在旁边,安静如鸡地待着,缩着个脖子,今日里哪能良心发现,替他辩驳?不过是看着他早早出来,太子旭心情不错,才上来搭话而已。
卢璇出身范阳卢氏,正儿八经的高门子弟,拜个东宫散骑都尉,都觉得委屈了自己,平时从不惜得同步六孤家和贺兰家的那两个胡人绞在一处。马竟虽然家族门第不高,好歹也算是汉人,卢璇有时候就跑来和马竟说话。但他又嫌弃马家不是五姓之一,同马竟说话的时候总是带着一股居高临下之意。
“今日里,那个郑三娘子竟然收了那个璧?”
马竟点了点头。
卢璇脸上立刻冒上了鄙夷:“原来那三贞九烈的郑三娘也不过如此嘛,一块璧,就能拿下了。嘿嘿。”
马竟扫了他一眼,瞧他一头八卦魂熊熊燃烧,心里腹诽:原来天下清流的卢七郎也不过如此嘛,瞎嚼舌根。若不是今天这事儿有戏可看,卢璇是不是才懒得和他这个马家子来搭话?
果然卢璇拽住了马竟道:“郑三娘说了什么?”
马竟翻了个白眼,郑三娘说了什么我干嘛和你讲。
卢璇见他不张嘴,笑道:“马兄,我俩同僚也那么多年了,一同在宫中侍奉,我们俩的感情放在这里,你就别在小弟面前卖关子了!”
马竟望天:你和独孤四郎,贺兰八郎也同僚多年了,怎么没见你和他们称兄道弟?
他想了想方才郑家三娘所言,卢璇才不是单单来看郑三娘的笑话的,还想看马竟的笑话,替人送定情信物给未来小姨子这种事情,卢璇自己倒是撇得干干净净,有本事那块玉璧,他去帮太子旭送啊!
马竟立刻弯腰捂住了肚子:“哎哟,卢兄……实在对不住啊!刚才在郑家门口站久了,好像吹了太多风,这回似乎要……”说着说着脸皱成一团,仿佛真的忍不住似的。
卢璇忙不迭放开他,脸皮僵了僵道:“呃,那马兄还是赶快去吧!”
马竟拿出了生平最快的速度,冲向了茅房。
卢璇在马竟这边吃了个软钉子,颇有些不爽,心想不就是打听一下八卦,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马竟竟然还当个宝贝一样藏在心里?实在是小气得可以。这种心胸,怪不得是小门小户出来的。若不是他姐姐长得好看做了个良娣,现在哪能轮得到他能和卢家子平起平坐。
至于郑家那乱七八糟一摊子事,当他乐意打听么?
郑二的娘是个妾抬的继室,气死原配李家女上的位,荥阳郑氏干出这种丢脸的事情,他才懒得同这种家庭来往。郑三好歹是李氏的血脉,竟然也是个见钱眼开的,还以为多气高节清,送个玉璧就拿下了?镇西王世子真是可怜,长到二十岁好不容易讨个老婆,没进门就给他兜头叩了顶绿帽子。
还是金镶玉的皇家绿帽!
想到这,卢璇心里头稍微舒爽了些。
方没走两步,一个小黄门匆匆进来,见着他,连忙拜道:“卢都尉!”
卢璇瞧他神色紧张,问道:“怎么了?急急忙忙的!”
黄门道:“太子殿下可在殿中?镇西王世子府上求见。”
卢璇心里头暗笑,太子旭刚给镇西王世子扣了个绿帽,他这就火急火燎上门来质问了?郑三的魅力可以啊!
不过他面上还是颇为淡定,道:“殿下正在殿中,你去禀了吧。”
小黄门唱了个诺,立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