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胳膊不好。”
房间里很暗,借着微弱的天光,他只能看见妻子柔和的轮廓。她温软如玉的手熟练地捏着他麻痹的手掌,语气有些责备,更多的却是关切。
叫他没有由来生出一股熟悉之感。
“三娘……”他刚要开口,却被康平在脑袋上轻轻拍了一下。
“吃饭去吧!”
……怎么有种被当成了小孩子的感觉?
这种感觉从暮食一直延续到入寝。康平下午睡多了,暂时没有困意,帮刘易尧打散了头发,换上了寝衣,然后塞进了被子里,一切做得和十年前别无二至。唯一不同的是那个被塞进被子里的小团子已经长成了修长的青年,而且这个青年对自己被如此对待,产生了一些异议。
“你不睡么?”
刚刚成婚哪会儿刘易尧还有些晕头转向,对他俩这种相处方式还没什么疑义,今天陡然间发现自己的妻子似乎把他当成了一个稚龄儿童,越想越觉得不对味。
康平盘腿坐在房间另一侧的矮榻上靠着小几看书,她身上虽然也已经换上了寝衣却还是严严实实的。她撑着脑袋说:“一会儿再睡,我亮着灯影响到你了?”
刘易尧顿了一会儿,才说:“没。”他闭上了眼睛,脸朝内睡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迷迷糊糊地听见了康平起身的声音。
他俩成婚也快三个月了,三个月里头,两个半月的时间妻子都在外面,剩下的半个月,也因为夜夜秉烛讨论政事,什么事情都没做成。他不知道寻常的夫妻是怎么相处的,但……终归不可能是这样。
康平起身吹灭了烛火,却没有上榻就寝。刘易尧听见了她移开寝室门的声音。
十一郎本蹲在房梁上咔嚓嚓啃着半截萝卜,听见了下头康平出来,戳了戳一旁同他一起盘腿坐着的贺赖孤:“卫长,主上出来了。”
贺赖孤纵身一跃落了下去。
他那双眼睛在四合的夜色下深如瀚海,他单膝跪地,轻声问道:“主上有什么吩咐。”
康平问:“河西那边有什么消息么?”
贺赖孤说:“镇西王确实重病了。但是我们的人没法进大帐,冯家在河西是否有暗桩还不清楚。”
她低头微微叹了口气:“加派人手过去,刘景才多大年纪,怎么会说病就病。盯紧些。”
贺赖孤点头答是,正欲纵身离去,康平却又突然开口:“你还让阿尧去找高大臣?”
他浑身一滞。
康平道:“你倒是厉害了。我以为你只是让他去找了崔仲欢,没想到你还让他去结交了高大臣?下一个呢,难道是裴家的人么。你倒是把自己也放在了幕僚的地位上了是么?”她的声音淡淡的,没什么波动。当初她得知贺赖孤假传她的消息,指点刘易尧去找崔仲欢的时候,也是这么个神色。
在此事之上贺赖孤已经经历过一遭她的怒气。
他垂首答是,态度恭谨。
“你还以我的名义,教他做了什么?”她的声音落在冷冽的空气中有些刀锋一样的锐利。
贺赖孤深吸了一口气,答道:“属下没必要再教他做什么,崔中郎自会教他。属下也只是告诉了他,崔仲欢、高大臣、裴希声三个名字而已。”
康平抱起了手臂:“哦,是呀,你引他去结交崔仲欢之时,就已经预料到了吧?贺赖孤,你告诉我,你是什么时候知道刘景病重的消息的?”
“冬月。”他说。
康平却并不相信:“你早知道崔仲欢一定会建议他回河西,把一个这么激进的人放在他的身旁,贺赖孤——你究竟打的什么算盘!”
贺赖孤垂着眼睛不发一言。
康平继续说:“我让你保护他,你却借崔仲欢之手教他涉险?你也想回河西去么!”
贺赖孤低着头,他腰间两把弯刀在暗夜之下仅仅显出了点点寒芒,却看得康平心中发冷。
她上前一步,一把掐住了贺赖孤的下巴。
他那张脸十多年了一直如花似玉,像是上好的精致玩偶。但是康平知道这张精致的皮相之下多少暗潮汹涌:“我真不想怀疑你的忠心。”
贺赖孤抬起那双灰蓝色的双眸,一字一顿道:“属下也从未对主上有过二心。主上对属下又再造之恩,属下愿为主上赴死!”
“那为什么!”康平声线中隐忍的怒气砸在冰凉的风中。
贺赖孤盯着康平:“主上吩咐我们护世子周全,可世子不可能一生一世都在主上的羽翼之下。他不是主上嗷嗷待哺的雏鸟。主上,世子已经弱冠了,他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幼儿——他总有一天要翱翔于天际的!草原上的鹰隼也不会一直将他们的幼鸟困在巢中,属下只是——”
“够了!”康平陡然甩开了他,“你何时学会逼迫我走了?”
“主上,世子早不是襁褓中的婴儿,如今他也应该担起男人的责任,由他来守护主上,而非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