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第 70 章(1 / 4)

半晌。

刘易尧深吸一口气, 说:“只怕冯后会软禁你来威胁我。”

夫妇二人才不过团聚数月,短短不到百日, 成日里被书院俗务和习武之事纠缠,如今又要迎来分离。

康平柔声说:“你难道以为我会怕么?”

刘易尧抬起眼来。

这数月来可见,她比他更加淡然。实际上, 若是没有她操持, 他的计划不会如此井然有序。现如今虽然还不算准备充分,但是总不至于手忙脚乱。

他那双湿漉漉的眸子一如幼时。康平替他拿掉了簪着的小冠, 捏了捏他的发髻,说:“你要知道, 如今对于冯皇后和慕容焕而言, 我们尚不知刘景之事, 他们也万不会料到我们已经有所准备。这是好事。河西的情况你也有了大致的了解, 冯皇后想打你个措手不及, 她失算了。”

刘易尧点了点头。

这几月三娘不止忙着打理书院, 还每夜给他誊抄河西的诸部落的关系,记了整整两卷。这些信息虽然已经是许多年前的老消息,但也给他推断如今河西的局势提供了基础。

康平又说:“慕容焕的探子一刻不停地盯着我们,他们想必已经知道你最近习武的事情,必然也有所关注。你切记不可露出马脚, 叫冯后猜出你习武的目的来。不然事情只怕有变。”

刘易尧点头:“那我明日依然去练习。”

康平说:“对,一切都要同寻常一样。此事也除你我、崔高之外, 也不能让他人知晓。你也不要负担过重, 车到山前必有路, 船到桥头自然直,河西那边我会竭尽所能去安排……”

刘易尧抓住了康平的手,一双眼睛盯住了她点漆似的双眸:“三娘,你这么说,我实在是……”他顿了顿,却又将后半句话咽了下去。

为何要怀疑三娘的能力?为何要怀疑她的动机?

康平被他一抓也是一怔。

她如今不过是个十七岁的深闺妇人,长在南阳侯府,哪里来的通天本事能帮他打理河西?刘易尧对她有所怀疑也是人之常情。她差点又将自己代入当年那个手眼通天的镇国公主了。

她微微一僵,旋即气定神闲道:“陇西那边我还是比较熟的。”

刘易尧低声附和了句:“嗯。”

又是陇西。陇西郡确实距离河州很近,但是却不足以说服刘易尧,为何这位郑家三娘能如此有本事。

可他也没有说穿,任由这个拙劣的谎言横亘在两人之间。

“劳你费神。”

“说什么呢。”康平道,“我做的这些不过微不足道,更硬的仗需要你自己去打。但你只管放心,我在龙都绝不拖累你。”

刘易尧:“我信你。”

康平又说:“镇西王薨逝真相若真为冯氏一手主导,在河西和龙都定都会留下蛛丝马迹。你在河西,我在龙都,我们共同搜集!”

刘易尧捏住了她温暖的手掌,郑重点头。

世子府华灯初上,主人夫妇的卧房却未掌灯。下人们知道自今日崔仲欢来过之后,两个主子便都面色凝重,在房中关着,自然连饭都不敢擅自往里头送。

秋韵立在门前,直到夜已经深了,才听见移门推开的声响。

康平走出房间,满脸的疲惫,甚至白日里上的脂粉都无法掩盖住眼下一圈的青黑。

秋韵连忙上前问道:“三娘子,要传膳么?您和世子都不曾用暮食。”

康平的声音都有些哑了,低沉地回荡在喉间:“世子累了,已经歇下,叫庖厨准备点清凉下火的粥羹,温在炉子上吧。他起夜时或许会饿。”

秋韵连忙领了命往厨房跑去。

康平一个人站在廊前,对着漫天灿烂的星河发呆。西天上的半拉子月牙暗暗淡淡地挂着,料峭的春风在夜间变成了呼号的狂风,吹尽了天际的云霭,露出星汉。翟融云曾说人死后会化作星辰,她抬眼想知道如今天际又有哪颗星子多了出来。

或许是破军旁边的某颗将星?

当年刘、翟与她共同纵横北漠,纵使伤痕累累也从未危及过性命。

可笑的是他们三人没在柔然人的刀下丧生马革裹尸,却统统死在了龙都波诡云谲的政治斗争之中——死在了大燕自己人的手里。

她叹息了一声。

那呼出的热气化为一缕白烟迅速消弭在冰冷春寒的狂风之中。

头顶的瓦片发出了轻微的动静,她淡淡道:“贺赖孤。”

贺赖孤一袭黑色劲装,两把薄薄的弯刀别在腰际,在银芒星光之下若隐若现。他跳了下来。

“主上?”

康平问道:“派去河西的人可返回了?”

贺赖孤说:“尚未。但估摸着应当就是这两日。”

康平说:“等不及等他们回来再做决断了。”她顿了顿,又问,“你当初告诉阿尧要纳入麾下的是几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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