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婆也多年不曾见过人了,她肯见你,是敬重你呢。”
刘易尧摸了摸胸口那枚法拉瓦哈像,又看了一眼身后所跟着的各部酋长,转头看向呼延丽:“请你带着各部酋在外等候。”
一直跟着兰清的少女低低问了一句:“为何大单于见个羯部的巫人,我们都需要这样陪同?”
兰清低声回答:“这部落当年对镇国公主有恩,否则就现在剩下几个女人的,能叫做部落么?”
看着刘易尧同那白衣女子共入帐中的背影,兰清低低地嗤了一声:“大单于回到河西之后,净想着这些鬼蜮之事,实在是叫人难以安心!如今南边吐谷浑蠢蠢欲动,东边姓冯的也不知怎么想的,这姓刘的是要绝后了么?”
少女却笑了起来,吃吃地笑道:“阿娘,你说我若生一个,是姓刘还是姓兰?”
兰清看了她一眼,冷哼了一声:“你现在就想生儿子了?大单于到河西几个月了,他可有正眼瞧过你?长点心吧!”
少女也斜睨了她一眼:“阿娘,你这辈子都没能爬上刘家的床榻,又何必要求我呢?”
兰清被她的女儿一噎,脸色微微一白,而那少女却像是斗胜了的孔雀,将被风吹开的发丝随手一拢,笑道:“看呼延娘子,想生就生,想留个儿子就留个儿子,何必那么功利。大单于瞧着不错,我是看上了,我要搞到他,但这不是为了兰家,而是为了我自己。”
呼延丽一直站在前头,兰氏母女俩的对话被戈壁干燥的风吹了几个字落入了她的耳朵里头,她微微转过脸来看了一眼那个少女,又将脸侧了过去了。
帐子里,刘易尧跟着那白衣的女人躬身穿过了一极短又狭窄幽暗的走廊,掀开内帘,便见不大的帐中毛毡之上,跪坐着一个穿着华丽的老妇人。
妇人头发已经花白稀少,头顶几乎露出了头皮,撑不住满头的饰物。但她同那个接引的女子一样,带着雪白的面纱,在昏暗的帐中映着红色的烛火。
她微微抬眼,眸是羯人标志性的绿色,却不带任何的光泽,像是被一块纱帐蒙住了似的模糊。刘易尧吃不准她是否还能视物。
那老妇盯着刘易尧看了一会儿。
“耶易于?”
刘易尧微微一怔。
那老妇却陡然笑了起来,那声音凄厉得像是太行山中夜枭的鸣号,或是秋末沙漠之中的黑风,刮得刘易尧耳膜生疼。
他听见她似乎在说什么“二十年前我们到底还是成功了”之类的话语。
他蹙眉,这妇人,莫非是因为长年孤苦守着一个行将就木的部落,而疯魔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