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纵捻着胡须哈哈大笑起来:“你这小子,表面上瞧着老实,却也知道用这样的话来激老夫。我此前听闻东宫马都尉十分憨厚,如今一见,却名不副实。”
马竟心想,当年憨厚老实,可不就给太子旭当牛做马了?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道:“实不相瞒,学生这番话,也是王妃教我这么说的。”
徐纵道:“好吧,既然王妃在长安给老夫留了个位置,老夫自然是要过去的。只是老夫座下的那帮学生,他们是去是留,可不是老夫自己做主。”
马竟也知道这蔚秀园的学生有不少是龙都胡姓贵族,利益关系并不像徐纵那样干干净净。他们是要投奔西燕,还是留在东燕,是要经过一系列考量的。马竟也没打算把这些人一并带走。他点了点头道:“学生不勉强的。”
徐纵便叫人在影壁上张了榜,洋洋洒洒怒斥高氏有失公允,自已已经对龙都的教育业全然失望,而现在蔚秀园受到不公对待,他也无能为力,替学生争取,因此准备辞去院正一职,另谋高就去了。
贺士和桓墨混在学生堆里头看那院正亲笔书写的告示,上下通读了两边。贺士评论道:“先生果真是先生,这么些字,把高氏骂了个神清气爽。”
桓墨:“这蔚秀园开了一年,这就要解散了?”
贺士:“那难道等着高家的羽林卫冲进来把学生都给屠了?我上回借你的《后汉书·党锢列传》你也应该看完了吧?”
桓墨道:“你觉得先生准备去哪?”
“基本不可能是燕南。”他看了一眼桓墨,“你是从燕南跟过来的学生,知道先生为什么离开燕南的。也知道这书院背后的主人是谁。”
桓墨:“所以先生是要去长安?”
贺士:“你会去么?”
桓墨说:“去长安还是留在龙都,这都是你们燕国的事情,我一个外国人,不便发表看法。”
贺士笑了起来:“看来你是要回国避难了?”
桓墨道:“贵国如今这样的局势,而我又姓桓,只怕留在东燕或者去往西燕,在贵国两位君主、甚至周边小国那些国君的眼中都意义非凡。这可不是前两年平和的日子了。”
桓墨说完,抢先一步笼着袖子退出了人群。和贺士混久了,他身上也沾上了贺士的那股子邋遢的土气,但好歹桓家人的根骨撑着,这么一瞧那吊儿郎当的姿势,反而更添了两分风流。
贺士本依然老农似的揣着袖子缩着肩膀,瞧他离去的背影,却不由绷直了腰杆,眼中掠过一丝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