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军士兵在南汉军大营的帅帐附近找到了郭崇岳的尸体。不过尸体已经被大火烧得焦黑,认不出面目,只能通过尸体所穿的服饰和郭崇岳亲兵的指认,才勉强确认了身份。
据郭崇岳的亲兵交代,郭崇岳本想逃离军营,奈何他的帅帐处于军营最中心的位置,火势太大,帅帐四周都被大火包围,一众亲兵闻讯赶来却无可奈何,眼睁睁的看着他和几个亲兵硬是活生生的被火给烧死了!
对于眼前烧焦的尸体到底是不是郭崇岳,潘美也懒得作过多的计较。只要南汉军营破了,南汉军没有了战力,那么郭崇岳死没死又有什么关系呢!
所以潘美吩咐将郭崇岳的尸体与昨日战死的植廷晓一起厚葬,毕竟死在现场上的军人,都是值得尊重的,不管之前的政治立场如何,各为其主罢了。
至此,刘鋹派出阻拦宋军南下的六万兵马,随着主副帅的身死,也宣告覆灭。除了为数不多逃走的几千士兵,战死、烧死者万余,其余皆被俘虏。
停留在兴王府五十里外观望的祯王刘保兴闻讯,惊恐不已,当即率领两万兵马,马不停蹄的折返回兴王府,连宋军的面都没见着,相当于公费出城郊游了一趟。
宋军到南汉国都的道路上再无阻碍!
南汉皇宫,刘鋹的寝殿。龚澄枢等几个大太监有些心不在焉的站在大殿中,而南汉皇帝刘鋹,望着正跪在他面前哭个不停的弟弟刘保兴,欲言又止。
岭南刘氏有杀弟弟的习惯。刘鋹的大伯刘玢登基后,生怕自己的兄弟抢了自己的皇位,便打算大肆屠杀自己的兄弟。不料其中的一个弟弟也就是刘鋹的老爹刘晟,比较鸡贼,先下手为强,联合大臣,杀了刘玢,然后自己当起了皇帝。
刘晟当了皇帝之后,怕自己其他的兄弟也有样学样,便也学刘玢,将自己的兄弟尽数杀死,为自己的儿子顺利接棒扫清阻碍。
所谓有其父必有其子,刘鋹深得乃父真传,在登基之后,便理所当然的将自己的兄弟们送去地下和老爹团聚,只留下这么一个和自己关系亲近的祯王刘保
兴。
这也导致刘氏宗亲日渐凋零,再也找不到像父祖辈那样有能耐之人。
之前派刘保兴领兵支援郭崇岳的时候,刘鋹还担心自己的弟弟会拥兵自重,带着军队跑到别处去自立为帝,为此,刘鋹还特意派了太监做监军,监视刘保兴。不过现在看刘保兴这怂样,刘鋹也不必再担心他会造自己的反了,也不知道该感到高兴还是悲哀。
“皇兄,那宋军实在太过强劲,连植廷晓和郭崇岳都不是对手,臣弟实在是害怕呀!有负皇兄所托,实在是愧对列祖列宗,还请皇兄责罚……”刘保兴一边抹着鼻涕眼泪一边哭道。
“唉……这也不能全怪你,起码,你还将军队带了回来!”刘鋹有些打不起精神。
“那个……军队在回来的途中,有兵士趁机逃跑,臣弟约束不得,只……只带回来了万余人……”刘保兴一边瞄着刘鋹,一边小声的说道。
“什么!”刘鋹惊的从榻上跳了起来。自己还指望着这最后的两万军队保卫兴王府呢!现在只剩下万余人,守卫皇城都不够,还拿什么去保卫都城,这让他怎能不激动。
“臣弟该死,臣弟该死!”刘保兴一个劲的请罪,生怕自己的哥哥一个不高兴,把他也给咔嚓了,那老刘家可就只剩刘鋹这一根独苗了。
刘鋹刚要大骂刘保兴几句解恨,就见到大太监李托神色慌张的从外头跑了进来。
“不得了啦陛下,出大事啦!”李托一边跑一边喊。
刘鋹又是一惊,难道是宋军已经打进兴王府了?
“太师,究……究竟出了何事?”刘鋹颤抖着问道,声音都变了形。
“陛下,先前陛下让老奴准备海船以备不时之需……”李托支支吾吾道。
“海船怎么了?”刘鋹闻言,比听到宋军攻进兴王府还紧张。
“宫人乐范,趁老奴没注意,伙同守卫海船的千余侍卫,驾着海船,连同船上的东西,跑啦!”李托带着哭腔,将事情说了出来。
“啊……”刘鋹又一屁股坐回了榻上,双眼失神。完蛋了,自己船上的无数财宝啊……
不光是他,在场的几个大太
监闻言,都楞在了当场,说不出话来。
刘鋹准备海船跑路,他们都是知道的。众人跟着刘鋹为虎作伥,若是刘鋹跑了,首先倒霉的就是他们。所以刘鋹也算厚道,特意给他们在船上留了位置,众人都将家产变现,尽可能的全都搬上了船,以便万一宋军攻破都城,可以随着刘鋹乘船出海,在海外继续过他们的逍遥日子。
可是这下船被偷了,他们所有的家当都没了,这么多年的努力全都白费了!胯下的那一刀岂不是白挨了……
“陛下,老奴看守不严,老奴有罪,老奴有罪啊……”李托哭的梨花带雨,并非是真心觉得自己有罪,而是他的全部家产,也都在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