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卢多逊有些想多了,这种使团出使,派个礼部官员来送行就顶天了。而赵德昭前来送行,纯粹是看在李俊文的面子上,他自己特意向赵匡胤要求的。
自从上次赵匡胤与他深谈,令他多与李俊文接触之后,他便有事没事都往我家酒楼跑,和李俊文拉近关系,反正他也没什么差事,酒楼又有干股,经常出入也没人会说什么。
这次来送行,也是为了拉拢李俊文,给足李俊文面子,让李俊文感受到他在自己心中的重要性。正如父皇教导的那样:想要一个人替你卖命,那就得和他推心置腹,让他从你这里感受到温暖。
然后李俊文没有感受到赵德昭的温暖,卢多逊却感受到了。他当然不会认为赵德昭来送行是给李俊文面子,却把功劳全都算到了自己头上。认为这是赵德昭在像自己释放友好的信号,希望拉拢自己,加强在朝中的实力。
卢学士心中暗想,既然大皇子如此看重自己,日后在官家面前,少不得替多多说几句好话。若是将来赵德昭有幸登上皇位,那自己就是有功之臣,到时候什么赵普,我呸,定要踩在脚下解气不可!
心情大好的卢多逊刚要装逼开口客套几句,不料一旁的李俊文动作却比他快了几分,举起手中酒杯,爽朗笑道:“多谢德昭,我先干
为敬!”说完便一饮而尽。
卢多逊的笑容还僵在脸上,心里早已经开始骂娘了,特么的,你个副使而已,装什么大尾巴狼,老子才是主使好不啦!
若不是想起那日李昉和自己关于李俊文的一番交谈,以他的脾气,早就说一大堆骂人不吐脏字的之乎者也,然后摔杯子走人了。
可是他忍住了,不说别的,光李俊文身后的五百“随从”就让他投鼠忌器,万一惹恼了这群武夫,一人揍他一拳,他也差不多嗝屁了。
所以他调整好心态,接着李俊文的话说道:“皇恩浩荡,还请德昭回禀官家,我等此行,必不辱使命,请官家在宫里等着我们的好消息吧!”说完还暗暗瞥了一眼李俊文,眼中满是鄙视,武夫就是武夫,光会先干为敬有个屁用……
“如此,就辛苦二位了!时候不早了,还是早些启程吧!”赵德昭笑着说道。
“得嘞!”李俊文回了一句,将手中酒杯重重往地上一摔,只听得“咣啷”一声,银质的酒杯发出刺耳的巨响,在地上滚了几圈之后,滚到了卢多逊脚下。
卢多逊吓了一大跳,还以为方才暗中鄙视李俊文被发现了,对方摔杯为号要将他剁成肉泥呢。
“啊……喝醉了喝醉了……还以为这酒杯是瓷的呢……”李俊文有些尴尬的挠着头道。
方才
他想将酒杯摔在地上,以显示一下自己的男子汉气概,却一时没想到这酒杯居然是银质的,没摔烂!这丢人可丢大了!
赵德昭和卢多逊听他说完,都满头黑线。赵德昭想的是,这厮脑子里到底怎么想的,父皇为何会让自己与这样一个人交好呢……
卢多逊心里却是对李俊文多了几分鄙夷,终究是狗肉上不得台面,就这种人,何惧之有?与那大老粗党进有何区别?和这种人较真,简直有失身份!到了江南,还不是得靠他这个翰林学士,罢了罢了,就让这粗人占着这副使的名头,跟在自己屁股后头沾一点光好了……
李俊文却懒得管二人在想什么,整了整衣服,在展无忌的搀扶下,跨上了自己的坐骑,一头小毛驴。没错,就是一头小毛驴!半年了,他始终没学会骑马,一是翟雪儿走后就没人监督他了,给了他放羊的机会;二是骑马怕摔,而毛驴骑着舒坦,优哉游哉,好不快活,最关键的是,毛驴底盘低,危急时刻脚能着地,有安全感!
在驴背上坐定之后,李俊文朝赵德昭拱了拱手,便一拍驴腚,出发了,他身后的队伍也跟着徐徐而动,倒是把正主卢多逊给晾在了一旁。
卢多逊看着在毛驴上摇头晃脑的李俊文,眼中尽是轻视,一个武将,居然骑驴,实在是
耻于与之为伍!他无奈的摇了摇头,和赵德昭告罪一声,也骑上了自己的坐骑,一头小毛驴,追着李俊文的驴腚而去。没错,卢大学士,也不会骑马……
赵德昭望着远去的队伍。心里不禁一阵腹诽,这样的人,真的会是国之栋梁么……
金陵皇宫,柔仪殿内,传来了一阵婉转动听的歌声:
金雀钗,红粉面,
花里暂时相见。
知我意,感君怜,
此情须问天……
香作穗,蜡成泪,
还似两人心意。
珊枕腻,锦衾寒,
觉来更漏残……
唱词之人,正是此前的南唐皇后,如今的江南王后,周女英。当然,王后是对大宋时的称呼,皇宫内乃至整个江南,还是称他为皇后,称李煜为陛下的。所谓的对宋自降封号,只不过是做给赵匡胤看的,原来该怎么叫还怎么叫。
此时的周女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