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条件?”赵光美急切问道。
这厮平日里就爱在街头听话本故事,这好不容易逮着个机会,听当事人讲故事,可比听那些说书先生讲的过瘾,是以都听入了迷。
“许是怕耽搁得太久会有援兵,那伙贼人提出只要交出小公子,便饶其他人不死!”有赵光美捧场,李延彪也很识趣,继续回忆道:“京娘夫人听后,便决定以她母子二人性命,保全俺们剩下的人!可俺们哪能答应!拿小公子的性命换生路,莫说对不起官家,这要是传出去,那还能算个男人么!”
李延彪慷慨激昂,不过很快便又如同泄了气的皮球,叹气道:“奈何形势比人强!俺们只剩十余个伤兵,对方尚足有百人,一时摸不清状况,才会忌惮出手,提出条件!若是时间久了,被对方探清俺们的实力,恐怕最后别说夫人与小公子,就是俺们这群人,一个也都逃不掉!”
“所以你们就把人交出去啦?”赵光美听到此,忍不住插话道,言语中颇有些恨铁不成钢。
李延彪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算是彻底绝了李俊文心里的念头。
完了完了,看来今天真是
被留下来算旧账的了!这便宜老爹为了活命,居然是他把人家儿子给交出去了!这性质和意外死于对方刀下可是两码事!
“唉,我说老李啊老李,你咋这么怂呢?你如此这般,岂不是有负俺大哥所托!这要换作是俺,定要杀出去与那些贼人同归于尽,然后再趁乱让人将俺那侄儿给送出去!亏你还是武人,连这点计谋都不懂,怪不得混到现在还只是个指挥使!”赵光美忍不住埋怨道。
李延彪也不作答,只是抿着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吃得灯草灰,放的轻巧屁!”这时,赵匡胤却出声呵斥赵光美道。
“哎大哥,俺这可是替你说话哩!虽说形势所迫,但这老李也太窝囊了吧,就这么把人给交出去……”赵光美委屈道。
“你懂个甚!人家阿彪的故事还没说完哩,你就在那插话!挺大个人,一点事儿都不懂!”赵匡胤一点面子都不给赵光美,继续训斥道。
接着,他又转向李延彪,拍着李延彪么肩头问道:“还能继续说不?”
咦,看这赵大对自家老爹的态度,貌似不像是兴师问罪的!这可真是奇了怪了?李俊文看这二
人的表演,是越来越懵,一头雾水。
李延彪轻轻擦拭了眼眶,红着眼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当初俺们也想过突围,奈何风险实在太大,京娘夫人自知若是与小公子一起突围,她必然是个累赘,可若是小公子独自突围,若被贼人所擒,怕是死无全尸,便死活不同意!她说左右是个死,要死也要和自己儿子死在一块儿,免得自己儿子没逃出去,最后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
可夫人认命,俺们可不愿坐着等死!最后背着夫人偷偷商议,交人与突围一起做!”
“可你们若是将人交出去,还如何突围?”赵光美又忍不住问道,见赵匡胤瞪了他一眼,赶紧闭了嘴。
“三爷可是忘了,当初俺担心自家婆娘无人照顾,便携妻小一同回洛阳老家?”李延彪苦笑回道。
“你的妻小?莫非你们……”赵光美一脸疑惑,突然恍然,指着李俊文,大声说道,话到一半便停了下来。
“正是!”李延彪果断的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为了避免夫人反对,俺们失礼先将夫人打晕,然后由俺抱着俺那未满周岁的儿子,出庙与贼人周旋!在交人时突然发难,
再由一个伤势较轻的兄弟,趁乱带夫人与小公子离开!”
说到此处,李延彪自嘲的摇了摇头,苦笑道:“奈何俺们这些粗人想得太简单,那伙贼人人数众多,早已在庙外布下了天罗地网,所谓的交人,不过是个陷阱罢了!
俺刚把人交出去,还未有所动作,便见那些贼人,将俺那娃儿硬生生摔死在了地下!俺当时就愣住了,浑然忘了先前的部署!
这还不算,那些贼人趁俺愣神之际,想要偷袭进庙!幸亏其他人反应及时,浴血奋战,才挡住了贼人,将俺拖回了破庙里!
可这一个照面,却又损失了几个弟兄!只要贼人再进攻,俺们必死无疑!山穷水尽,娃儿又惨死,俺也绝了活着的念头,只待贼人攻进来后,死个痛快!
谁知天无绝人之路,正当庙外响声大作,俺们决计最后拼死一战时,却发现庙外的惨叫声好似贼人发出的!从门缝里往外看,居然是先前被围之前逃出去的求援的兄弟,从洛阳搬来了救兵!俺们,得救了!”李延彪再也说不下去,双眼泪如雨下。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虽无哭声,却令闻者倍感哀伤
。
赵匡胤无声的用手搭在了李延彪肩上,一时不知说什么好。让当事者重述当年惨景,确实是种折磨。
赵光美也忍不住上前,拍了拍李延彪肩头,说道:“彪哥,是俺错怪了你!你是个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