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户一阖,吹进来的空气戛然而止。
满屋子又臭又酸爽的气味瞬间冲入沈白榆的鼻腔。
她捏着鼻子,见那几个人还直勾勾看着她,又讪讪的把手拿下来,背对着她们将脸贴着窗户缝,希望能有新鲜的气流钻进来。
大通铺上的五个人没再说话,只不过有强烈的视线时不时落在她的挎包上。
想起这里住的都是在城市流浪居无定所的人,她忍不住把挎包放在身前抱紧。
就这样等了四五个小时。
期间,气味熏的她头晕,为了换口气,她去了两趟厕所,直到小宋过来叫她的时候,沈白榆才松了口气,连忙逃离这个地方。
沈白榆过来接待室的时候,乔云生手腕上搭着西装外套,身上穿着衬衣马甲,正弯腰在桌面的纸上签字。
他这一身风流儒雅的打扮,直把院里的女工作人员看呆了眼,一个个伸着脖子往这里瞄。
国家运动刚结束,虽说这年头已经不像前几年风吹草动那么敏感,但老百姓穷啊。
能穿着这身衣服的人,不是干部就是家里不一般。
听到身后的动静,乔云生回头一看,盯着沈白榆片刻,露出柔和的笑意。
沈、白、榆!
没想到她在火车上就防着自己,小聪明不少。
要不是招待所的朋友说出她的真名,他可真要被这个看着单纯无害,好搞定的小姑娘给骗过去了。
天空灰暗,云层显得异常低沉,让人感到一股无法言喻的压抑。
皮肤白皙的女孩一身普通的衣服,黑发在头顶挽个花苞,露出光洁漂亮的饱满额头,眼睛熠熠生辉,长睫忽闪忽闪。
她俏生生站在这灰蒙蒙的天空下,让周围的环境都亮了起来
虽然面容带着丝狼狈,却让这张漂亮的脸蛋更显得生动有趣。
好比一副完美无缺的画像,多了一处让人忍不住撕坏的破损。
乔云生温和有礼的看着她,隐藏在眼底的心思带着兴奋的戾气,无声无息叫人嗅不到一丝味道。
不知道将来她被压在他身下哭的时候,是不是更加动人心弦。
沈白榆哪里知道人模狗样的乔云生心里如此肮脏,见他过来帮自己,小脸露出不胜感激的表情。
乔云生嘴角噙着笑,收回目光缓缓放下笔,转头看向工作人员,“信息登记好了,人我可以领走了吧?”
小宋把记者证和单位证明还给乔云生,赔笑道,“可以可以。”
乔云生走到沈白榆身边,掌心握住她单薄的肩膀轻转了下随即落下,抬手颇为绅士的往门口示意,“走吧!”
这样具有亲昵和暗示性的动作,熟稔亲密却又适可而止的礼貌,他做过无数次,早就拿捏好了分寸。
不知不觉间,就能拉近两人的距离,让女同志放下警惕。
肩膀突然被不算熟悉的人碰了一下,沈白榆心底闪过一丝不适,面上却还保持着淡笑。
她若无其事的打量着乔云生,在他脸上看不出一丝不妥,于是礼貌道,“谢谢你!”
走出收容所,大门侧边停的小汽车缓缓滑到两人面前。
车窗半降,驾驶室的成熟男人微探出头,朝沈白榆点头致意,“小沈同志吧?我是云生的大哥,乔家诚。快上车吧!”
沈白榆回礼致意。
打开后座车门,后面还坐了两个人。
一个身穿列宁装,烫着头发,胸大腰细的年轻女人和火车上她救的叫厚泽的男孩。
沈白榆坐了进来,厚泽脸上露出大大的笑容,“姐姐!”
那年轻女人看到沈白榆的脸时,明显愣了下,笑道,“阿泽在家就念叨救他的是个漂亮姐姐,果真漂亮!”
沈白榆面上矜持,礼貌回笑。
坐进副驾驶的乔云生,转头看向后面,自然道,“榆榆脸皮薄,嫂子就别打趣她了。”
沈白榆脸上的表情僵了一瞬。
这样的称呼未免过于亲近,但让沈白榆更尴尬的是,他知道她骗了他,给他的是假名字。
对上乔云生的视线,沈白榆正要歉意开口,却见对方食指在唇上比了个“嘘”的姿势,表情潇洒不羁。
“理解!”
乔云生这番熟稔的互动,让年轻女人忍不住打趣。
“云生和沈同志竟然这么熟,都打起哑谜了!”
沈白榆面色微僵,她确实和他不熟。
但是在汽车逼仄封闭的空间里,他自来熟一样,主动拉近距离的互动,让她面对他大哥一家三口的时候,少了些陌生感,反而自在很多。
乔云生似乎为了缓解她的不适,特意挑起话题。
“你和张同志一起示范的急救知识,我们已经科普在报纸上了。”
他从身后的包里掏出一张报纸,递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