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明明前一刻还是晴空,却骤然落下大滴的雨水。
云峥怔愣地望着面前突兀出现的破庙。嘴里喃喃,“青宁。”
“将军,这庙……”有些古怪。副将默默咽下后半句话,只因为云峥已经毫不犹豫走了进去,脚步透出从未有过的仓促意味。
青宁就是在那样促不及防,却又惊喜非常的情况下出现在云峥面前。
月光皎洁,映得青宁一张如玉的脸庞越发动人,指间的玉笛竟还不及她肤色白皙,戛然而止的笛音,惊慌失措的眸光,像是一副极美的画卷。
云峥的副将跟着他征战多年,只以为将军是为这月下美人惊艳,哪里知道云峥一眼便认出来青宁,那个自己梦了许久的人。
云峥自然是知道青宁身份的,甚至可以说青宁是他的救命恩人,或者说……梦中情人。那是云峥唯一一场败仗,年少轻狂,决策失误,中了埋伏,险些全军覆没。
也许蛮夷人觉得云峥没少给他们添乱,甚至因着这么个少年将军折损了蛮夷数员大将。云峥被他们戏耍般追赶,满身血污,狼狈不堪,身后的蛮夷士兵始终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嬉笑着。
云峥跌跌撞撞跑进一座破庙,眼睁睁看着青宁从画卷之中走出,在惊艳的同时,面前烟雾袅绕,曼妙如斯,凶神恶煞的敌军像是突然陷入了幻境,纷纷丢盔卸甲,沉沉睡去。
“你是谁?”是画中仙子吗?身上布满大大小小的伤口,尤其是那穿胸而过的一箭,稍微一动便是股撕裂般的剧痛。云峥终于支撑不住,昏迷过去,在意识消失之前只听到一句“我是青宁。”温柔如水,算是回答他之前的问话。
云峥醒来,却是躺在溪潭边,流水哗啦啦地奔腾,没有破庙,没有画卷,更没有青宁,只剩满面焦急的部下守在身边。身上的伤口已经被包扎过,明明记得是青宁救了自己,背着药箱子的老军医却不像说谎的模样。
一切都像是一场梦,派出去调查的部下回报说那是片荒野,从未有什么过庙宇。云峥涩然,以为青宁不过是自己杜撰出来的,那么美好的女子果然是不存在的。
时隔几年,终于又见到青宁。
只可惜,青宁根本不记得曾经救过那么一个落魄的将军,云峥只能欺骗自己,青宁太过善良,也许是救的人太多。
青宁并没把云峥放在心上,纵然云峥身份尊崇,样貌俊美,对别的女子都是不假辞色的冷漠样子,偏偏对她却是温柔讨好。可青宁心里已经有了别人,一个和云峥完全不同的人。
错的不是云峥,只是时间没有对上。
青宁喜欢的是当今文状元渝风,那是个文采出众的男子,青竹一般的隽永风姿,温文尔雅,待人和睦,永远带着春风般的柔和笑意。
青宁是被渝风从一个画商手里买来的,在那间屋子里,看着渝风写下飘逸的草书,绘下清丽的荷花。
渝风笔下最多的两个字是昭禾,工工整整的小楷,带着满满情意。画得最多的也不是什么牡丹图,锦雀图,而是一红衣冽冽的美人,或站或卧,或笑或嗔怒,明艳娇媚。与青宁是完全不同的类型,若说青宁是月,那么这女子就是阳光一样的存在,灼热而美艳。
青宁只知道那画里的女子是当今圣上最宠爱的九公主,天之娇女一样的存在,昭禾,昭禾,总能听到渝风一遍遍叫着她的名字,那样的专注眼神,也只有对着昭禾的画像。
青宁甚至发现,自己与昭禾的眉眼间竟有一两分相似,即使两人一个如火,一个似水。
渝风到底是为什么买下那副画卷,青宁不敢去深究,也不愿意去想那么明白。
渝风去了京城赶考,借住在姨母家,他带走了所有昭禾的画像,却独独留下了青宁的那一副,混杂在许多风景图里,不再理会。
青宁知道渝风那么迫切地想要考取功名,不是想要光宗耀祖,只为了离昭禾更近一些,哪怕一点点。没有渝风的屋子,青宁也是不愿意待的。青宁从画卷里走了出来,绿衫的美人比画上还要动人。
只可惜,还没等青宁见到渝风,一个多管闲事的老和尚口口声声说着人妖殊途,直接将青宁扔进画卷,封印到了一座破庙,说是等待有缘人才可离开这庙宇。
何为缘?妖也会有有缘之人?若是这般,渝风从画商手里买下自己,又为何不是有缘人?青宁只觉得这老和尚莫名可笑,奈何那是个得道高僧,紫色□□上满布金光闪闪的梵文。笑得慈眉善目,偏偏让青宁恨得牙痒痒。
几年的岁月,对于妖来说,只是弹指之间。那座破庙明明就在荒野里立着,路过的旅人却视若无睹,仿佛没人看得见。
青宁从一开始的期待,再到麻木,心里的焦躁似乎也慢慢平了下来,久未再进的修为也是飞速增长。
渝风的样子慢慢模糊,青宁甚至只记得他是个笑得好看的男子,再想不起他的眉眼。
不知道是在什么时候,也许一两年,也许三四年。一群人突然闯入了破庙,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