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十月初六|夜|连霞峰某洞府
悬月如钩。
有时风过,摇摆草茎,也掀动草丛中一本半翻的书的纸张,发出“哗啦啦”的声响。
洞府中倒在地上的田韫贞好像听见这声音,终于困难地睁开眼睛,过一会儿才感到浑身痛一阵麻一阵。她站不起来,只好匍匐着往前爬,一直到触摸到山壁,才勉强撑着旁边的石头站起来,整个人无力地靠着,脸贴着山壁,不住地喘气。又过一会儿,她扒着山壁一步一步向外走。
这个地方有些偏僻,但也正是因为偏僻,才不会有什么经过的人,那种刻意的眼神也就不必见到。田韫贞已经连着几天不曾离开这里,唯一的坏处,就是现在出了事没法求助。墨夕不知道自己在这儿。
云未散去,浮过来的越来越多,夜空也就越发漆黑。
田韫贞在腰间摸了半天都摸不到锦囊,不知道之前已经掉落了。她只好再摸索山壁,却摸到了粘糊糊的一片。
半知半觉一点血腥气。有一只眼睛怎么也睁开不开,眼皮像被什么糊住了。
“我……我怎么了?”
她使劲回想着,终于记起,之前好像在照着藏书阁取来的一本典籍练功。那是火系的功法,具体怎样的她却记不起来了,只知道练着练着,突然就没了意识。
回想起这些后,她身旁的灵气忽然又扰乱起来,一股脑儿地冲入体内。田韫贞一阵眩晕,突然像得了好大力气,一声呼号,绷紧了身体往前冲去。
她越跑越快,不断往山下冲,时而跌倒,再爬起来继续没命地跑。后来也不知过了多久,她力气用尽后猝然跌倒,一直往山下滚去。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下来的,她只略微有些意识。
“呼——”
耳边响起一点声音,从模糊渐渐清晰,像笨重的野兽又粗又闷的沉睡的呼吸。
田着贞努力撑开眼皮。顶着沉重而剧痛的身体,眼前什么一鼓一涨的,她只觉热气扑面而来,浑厚却不浑浊。间或有七彩的光芒闪烁空中,仿佛正渐渐萦绕在自己周围。
意想不到的是,疼痛的感觉在慢慢减弱。
田韫贞逐渐清醒。
黑夜里环视周遭,她发觉自己又掉到坡下来了。她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失态了,上次是千年戾气刺激所致,这次是她自己走火入魔。
奇怪的是,那七彩之光——毋宁说是灵气,当真围着自己!她不断地揉着眼睛。
七彩灵气,山壁上盈盈铺了一片,她周身暖融融的。
“这里是?”她还从没见过这番景象。
她下意识地碰了碰山壁,慢慢走动着。
“呜——”
山壁上传来隆隆的声音,像在挪动什么重物,不一会儿两个半圆形的洞呈现在眼前。田韫贞小心翼翼地后退,突然恍然惊醒:“眼睛!”
那两只半开的巨大的眼睛,正用一种怪异却又不慌不忙的目光地注视着她。
四目相对良久。不知何时,田韫贞才发觉双脚已然离地。等她反应过来之前,那片灵气蒙在她眼前,困意顿时占据她的身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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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十月初七|傍晚|连霞峰
鼻尖萦绕着熟悉的安息香。睡梦中的田韫贞皱了皱眉:“回来了!”猛的从床上弹起来。
熟悉不过的陈设,满眼画作。她定了定,掀开被子便破门而出。“小心!”迎面而来的女孩灵巧一闪,手中水盆端得稳稳当当。田韫贞顿时扑倒在地上。
“韫贞!你没事吧?”那女孩忙放下水盆去扶她。
“墨夕?”田韫贞脸朝地,这声音却绝不会认错。这时两只手有力地把她拉了起来,她看到面对是诧异而允许的墨夕,一回头,是她师父的脸。
她往前一挣,差点又没站稳。
“师父……”
舒怀谦看了她一会儿,道:“天色已晚,你们先回去吧。”
墨夕说是,隐隐瞧见舒怀谦转瞬即逝的愠怒。“那,舒峰主,我先带她回去休息,明日再……”
“明日记得过来,后天我就要闭关,我有事交待。”
见田韫贞怔怔的样子,墨夕拉了拉她的手。她回过神来,舒怀谦已回房关门,她无意瞟见他手中紧握的那本自己从藏书阁借来的典籍,又愣住了。
田韫贞欲言又止,低下头去。墨夕叹了叹气,轻声道:“咱们先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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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胆子可太大啦。”
墨夕正一边给田韫贞的外伤擦药,一边道。
“韩总师说过,不得允许的话,新弟子是不能擅自修行其他功法的,防的就是修行不当,以致走火入魔。你可好,这么多天不见人,居然什么也不说一个人在洞府修炼!如果不是我去问舒峰主你在哪儿,你还一个人躺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