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她洗得血淋淋的伤痕,还斥责她与骆吟帆有所瓜葛,如今又来了。
可当曲弗话音一落,她却忽然如同触电一般愣在原地,头脑中的千丝万缕飞速地穿梭着,逐渐在理通。等回过神来,曲弗等人没走多远,霍濂之也正要懊恼地离开。
那会掉沟里,所以能且只能选一条船。
田韫贞深呼吸一次,终于做了决定:“霍师兄请留步。”虽然顾虑也依然存在,但田韫贞觉得拖也是拖,说也是说,不如早死早超生。
于是胆子逐渐大起来,试探道:“你们最近,有没有丢东西?”
霍濂之停下脚步,回头。
“昨天我去找陈公子,他好像在草丛里找什么?我是墨夕的朋友,你告诉他我或许可以帮忙。”
霍濂之顿了一会儿,艰难地开口:“他们,好像是丢了东西。”
“是什么?我近日也捡了样物事,是个配饰……挺贵重的。”
“也丢了配饰。”
田韫贞呼出一口气:“是一块玉佩吗?是不是陈姑娘的?”
“你捡到了玉佩?”霍濂之反问,神色却是肯定。
“如果是你们丢的,我交给霍师兄转交,没有问题吧?”田韫贞几乎确认,就是这么回事。
她刚才想了,她必须得选择站在一边。非要选,那就选墨夕,选择保密重灵的身份。比起亲自去苍云峰,此时给袁澈的徒弟,她更有勇气。
见霍濂之点头,田韫贞几乎没有什么犹疑了:“请稍等。”遂转过身将血纹白玉取下,撕下一片衣襟包裹好,然后郑重交到霍濂之手上。不知为何,两人都没有提起将玉取出来看一看。见霍濂之握住那块玉,田韫贞心中终于落下大石:“霍师兄,这应该是对失主来说很重要的东西,请你们好好保管。麻烦你寻个借口,说是你找到的,不要提我,可以吗?”
“可他们已经知道是你拿的了。”
田韫贞张了张眼睛,垂下眼眸:“既如此,还请霍师兄转告,韫贞以心魔起誓,此事必定守口如瓶,绝不往外说一个字,韫贞与墨夕是一样的,陈公子一定明白。”她想想,又道:“还有些话,也请你转告。”
“什么?”
“他们应该也知道了金字盟约吧。”田韫贞请求道,“无论如何,还请拜托他们,如果哪日东窗事发,教主、黄前辈和师父什么都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好,我会转告。”霍濂之并不确定,但仍应下。田韫贞郑重向他作一揖,感激地离去了。
夜越来越深。霍濂之见田韫贞走远,才寻到一个无人处,终于将包裹的衣襟打开。
“果然是血纹白玉。”
可从锦袋中一摸索,另一只手心也有一块一样的玉,质地莹白,红丝游动,可若细细掂量,便能发现重量并不一样。
他想起登天试开始前,霍珂临行时,同样郑重地把这劳什子交给他:“好好完成任务,这是我炼制了很久才做出的仿品,你找机会以假乱真,只要将那重灵的命根子掌握在自己手中,若到万不得已,还有个后路。”
霍濂之闭上眼睛,就浮现出霍瑨霍珂遍体鳞伤的样子,还有冷漠狰狞的眼神。他又想起袁澈和墨夕,然后是霍玦中剑倒地的样子;想起适才的陆景,又是唐先生的冷笑模样,甚至连童文童关的音容笑貌也出现了……越想越麻木。
“不想选。”霍濂之长叹一声,抬头只觉天空越来越高,都是黑夜;他越来越小,小到虚无。
不久,风将玉吹凉了。他连忙把一块玉戴到脖子上,塞进领口;另一块玉包好,送去苍云峰。
“希望我的选择不会太坏。对不起。”
回去的路上,他遇到了袁澈,索性将适才田韫贞还玉的事说了,让袁澈把玉带给陈远闻和杜若去。
“你也想去取回玉,应该早跟我说,我适才怎么都找不到田韫贞,原来她跟你在一块儿。”袁澈欣慰道,“濂之,谢谢你,我会跟峰主说是你找回的。”
“没什么,去藏书阁的时候正好遇上了。”
“你还是要去藏书阁?”
“是。”霍濂之不由自主地碰了碰后背与脖颈子交接的地方,“什么任务都不完成,也说不过去。你不用管,那结界我已经有着落了,我会连着《南星阁玉书》的内容一块儿誊抄。”
袁澈点点头,忽然一阵轻松:“别逗留太久,回来后,我把后面的计划都告诉你,以后不必再藏着掖着做事了。”
霍濂之冲他挥挥手,逐渐飞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