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巾军的义旗插遍了黄河两岸、长江南北。张昶作为户部尚书只能为大元这艘四处漏水的破船修修补补。在他看来,士为知己者死,只有尽职尽责才能报答至正帝的知遇之恩。江南被几路义军完全控制后,丞相王保保定下了以招抚为主的方略,准备派使者下江南招降朱元璋。这是一个充满危险的差事,朝中无一人敢前往。
张昶站了出来,请求至正帝派他亲往江南招降。张昶的家人们反对他去冒险,学生们反对他去冒险,属下们反对他去冒险。连丞相王保保甚至于至正帝都反对他深入虎穴。在至正帝和王保保看来,张昶对大元实在是太重要了。如果他在江南出了事,有如失一国柱。
张昶亲自来到了皇宫,求见至正帝。他只说了几句话,就让至正帝同意了他南下的请求——孔曰成仁,孟曰取义。虽千万人吾往矣。
张昶南下到了应天,也就是元廷口中的“集庆”。他花了半个月的时间苦口婆心的劝朱元璋接受招安。朱元璋拒绝了他。张昶正要悻悻北归,却被朱元璋带兵拦住了去路。
朱元璋对他说:“众使皆可北归,唯张先生需留应天。张先生是元廷送给我的治国重器,我
却之不恭。”
之前跟朱元璋接触了半个月,张昶对朱元璋的性格略有了解。他清楚眼前这个义军领袖心狠手辣,如他不同意,必定十死无生。
张昶不是圣人,没有视死如归的勇气。他劝慰自己:我先假意留下,唱一出身在曹营心在汉的好戏吧。
他留在了应天,从元朝的户部尚书变成了反王朱元璋的参知政事。同时他派仆人秘密北上,暗中联系元廷。丞相王保保派人带给他了一条口信:张公,今后你便是夜狼会首领。应天城中的夜狼会成员,皆听张公调遣。
自那之后,张昶便开启了自己的暗桩生涯。吴军的动向、朱元璋的施政方略事无巨细的被他传递给元廷。得知朱元璋将一笔巨额饷银存入了沈万三的钱庄。他第一时间命令夜狼会务必将其盗走。奈何银库防卫太过严密,他退而求其次,接受了从未见过面的副首领帖木儿给他的建议——既然偷不成,不如退而求其次,就地毁掉。
张昶透过窗户,看了一眼初升的朝阳。他心道:夜狼会已经完了。如果我的身份已经败露,这应该是我看到的最后一轮朝阳。一回儿议事厅论政之后,我就会被拱卫司的人杀掉。
张昶在铜镜
前正了正自己的冠帽,大步走出书房上了官轿,直奔吴王府而去。
在吴王府门前,张昶下了轿。文臣武将们正三三两两的走进王府,大概是出门走得急,腰间犀带上的香袋没有拴好,“啪”,香袋掉在了地上。
好巧不巧,常歌和常四离开王府准备回四合院休息,正好遇到了张昶。常歌俯身,将香袋捡起,双手奉还给张昶:“上官,您的东西掉了。”
张昶满腹心事,没反应过来。常歌重复了一遍:“大人,您的东西掉了。”
张昶一愣,接过香袋重新拴在犀带上,客气的说了声:“谢了。”随后进了吴王府。
常四小声对常歌说:“你知道刚才那人是谁?”
常歌问:“谁?”
常四狡黠一笑:“张昶。”
常歌惊讶:“他就是张昶?四叔你是怎么知道的?”
常四解释道:“腰带,身份也。整个应天,只有吴王一人配玉带。玉带下面是犀带。有资格佩犀带的有三人,右相国李善长是一个,大将军徐达是一个,还有一个便是参知政事张昶了。我在濠州老营时认识徐达,跟李善长也有一面之缘。刚才那人不是李善长不是徐达,必是张昶。”
常歌道:“看他慈眉善目,不
像是大奸大恶之徒啊。”
常四笑道:“怎么,你觉得夜狼会的首领应该是个青面獠牙,脑袋冒烟,鼻孔喷火的怪物?孩子,你记住了,人不可貌相。”
叔侄二人回到了四合院。昨晚折腾了一夜,他们都已精疲力竭,倒头便睡。一直睡到正午时分,常四叫醒了常歌:“起来吧,洗把脸吃点饭,下晌咱们去拱卫司点个卯。”
拱卫司规矩,检校有差事便外出办差。没有差事必须每日到司里点卯。
常歌伸了个懒腰:“唉,四叔。可惜上位没同意调咱们去做护卫亲兵。咱们还得在拱卫司这个刀山火海般的地方呆着。”
常四轻叹道:“身不由己啊。咱们的命是吴王的,他让咱们干什么,咱们只能从命。”
下晌,叔侄二人来到了拱卫司大门外。很奇怪,之前司里的人都知道杨先生跟新来的总旗常四、力士常歌不对付。故而司里的人见到二人根本不搭话。
今日却是不同。二人刚走到大门外,守门小旗便殷勤的拱手:“常总旗、常小旗,有礼了。”
常歌倒:“你这么快就知道我升小旗了?谁告诉你的?”
守门小旗道:“杨先生说的。他告诉我们,二位立了大功,是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