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忠收敛笑容,问:“舅母,是舅舅对我有什么吩咐么?”
马秀英摇头:“不是。保儿,我听说你在府上养了不少门客?”
李文忠如实相告:“嗯,我这两年收了七八百的门客。应天城内有宅子的,住在他们自己的宅子里。外省的门客有七八十个,住在我府上。”
马秀英道:“你养这么多门客做什么?”
李文忠连忙答:“自然是为舅舅招揽人才。”
马秀英摇头:“保儿,你用心是好的。可你不想想,中书省有招贤院,专门招揽文人。大都督府有武举司,专门招揽武将。为你舅舅招揽人才怎么也轮不着你。且你一收门客就是七八百,这其中定然良莠不齐。有别有用心之人混到你门下也未可知。”
李文忠听出舅母话中有话,他问:“舅母,您说别有用心之人是什么意思?”
马秀英转头问常歌:“你们说的那个人叫什么名字来着?”
常歌答道:“汪吉。”
马秀英转头问李文忠:“这个汪吉是你的门客吧?就住在你府上?”
李文忠道:“舅母,门客太多,谁是谁我也记不太清了,您且容我想想。哦,想起来了,这个汪吉是个福建人,海商出身。颇有理财之能。我想等到舅舅一统天下之后,定然需要
理财能手充实户部,就留下了他,准备恰当的时候给中书省写一封荐信,让他做个文书、账录之类的小官。舅母,这人怎么了?”
马秀英道:“怎么了?他暗地里从应天收购私粮,而后偷偷运到平江,送给平江城里的张士诚!”
李文忠大惊失色:“这,这怎么可能?”
马秀英指了指常歌和常四:“这两位是拱卫司的,一直在查这件资敌案。查来查去,查到了你的门客身上。”
李文忠大怒:“这个汪吉现在何处?我要活剐了他!我诚心待他,他竟做出资敌的事!”
常歌不顾规矩,主动开口道:“李平章,那个汪吉是陈友谅的余党。且现如今陈友谅的弟弟陈友定占据福建,汪吉又是福建人。我们怀疑他的背后站着陈友定!他如今已经畏罪自杀了。”
李文忠愤愤然的说:“畏罪自杀了?便宜了那厮。”
马秀英插话:“保儿,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我劝你赶紧遣散了你那一众门客。这样对你有好处。哦对了,这两个拱卫司的检校想要搜查汪吉在你府上的住所。”
李文忠连忙吩咐管家:“带这两个拱卫司的弟兄去汪吉的卧室。”
官家领着常歌和常四来到宅子东头的一间客房:“二位,这里就是汪吉的卧室
了。”
常歌和常四进得客房。只见这客房收拾的清雅幽静。墙上挂着梅兰竹菊岁寒四友的水墨。两扇屏风画着仕女图。
卧房西面拔步床上有一个上着锁的箱子。常歌走了过去,用腰刀生生劈开了箱子的锁头。箱子里只有三两碎银子,几贯钱。
常歌道:“就这么点钱,可不够帮张士诚买军粮的。”
常四道:“咱们搜一搜。说不定这卧房里藏着万贯财富呢。”
二人花了整整一柱香的工夫,将卧房搜了个底朝天,仍旧是一无所获。
常歌叹道:“要是司里专管抄家的贺小旗在就好了。”
常四摇头:“或许他手中掌握的财富,藏在应天城其他什么隐秘的地方。”
常歌猛然抬头,发现卧房门上方的门框上,贴着一张符。他搬了把椅子摘下了那张符。
常歌道:“四叔,你看这是什么?”
常四到底上了年纪,见识广博。他看了看那符咒,说道:“这是佛家的平安符嘛。你瞧,上面写着六字真言,中间盖着三宝印。据说贴在门上能够保平安。怪哉!”
常歌问:“怪在哪里?”
常四娓娓道来:“陈友谅所部的底层士兵,都是崇信明教的。明教信仰光明之火。明教亦有平安符,画的是光明圣火。这汪吉出身于陈
友谅的鱼鹰水师。怎么会在门后挂佛家的平安符?应该挂光明圣火符才对。”
常歌闻言道:“或许陈友谅败亡之后,汪吉改信佛祖了呢?”
常四道:“或许吧。”
二人回到李府客厅。马秀英正在客厅之中滔滔不绝的教训着李文忠:“保儿,你表弟朱标还小。日后你舅舅真的荣登九五,他就是太子。你舅舅想找像你这样的至亲之人、百战悍将保太子。古今成大事者必学会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也只有这样能屈能伸的汉子,今后才能辅佐太子。你呢?被夺了区区两万人的兵权,就气的拿刀劈了自己的书桌。这是能成大事的样子吗?”
李文忠大惊:“舅母,我上晌批了书桌,下晌你就知道了?”
马秀英道:“这是你舅舅告诉我的。”
李文忠瞥了一眼常歌和常四这两个拱卫司检校,随后道:“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