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奇怪,吴宗伯参劾胡惟庸的折子递到了洪武帝的案头。洪武帝却将折子留中不发,对胡惟庸没有做任何的处罚。
打草惊蛇的目的已经达到,那个卑微车夫的生死已经不重要了。
这日,常歌察觉了一件非同寻常的事。他立即前往乾清宫禀告洪武帝。
洪武帝正在批阅奏折。云奇引着常歌来到了洪武帝的面前。
洪武帝问:“出什么事情了?”
常歌拱手道:“禀圣上。最近丞相府附近忽然多了许多五大三粗的汉子。微臣命人暗中调查,竟发现这些人都是在明军中犯过罪、被判流徙边地的罪卒。”
洪武帝来了兴趣:“大约有多少人?”
常歌道:“有近千人!其中四百人更是直接住到了丞相府里。微臣怀疑这些人是胡惟庸豢养的死士。”
洪武帝问:“你想怎么做?”
常歌道:“圣上,胡惟庸反心已露,似乎应该立即缉拿他及其心腹党羽。”
洪武帝微微一笑:“还不到时候。你盯紧了他便是。下去吧。”
常歌不知道,洪武帝有自己的打算。诛杀胡惟庸在他看来如屠一猪狗。然而杀胡惟庸不是最终目的。洪武帝的最终目的是通过
胡惟庸谋反,给自己找一个合理的理由永久废除丞相这个职位。胡惟庸不明着造反,诛杀他的时机就未到。
或许是老天都在帮洪武帝。很快就发生了一件事,促使胡惟庸加快了谋反的步伐。
这日,常歌正在值房当值。礼部尚书郑九成快步走了进来。
这位郑尚书今年已年逾七旬,老态龙钟。常歌见到他连忙拱手:“郑老部堂,您来亲军都尉府有何贵干?”
郑九成道:“常大使,占城国派使者入京朝见。照规矩该由你们仪鸾司派出仪仗迎接。”
常歌连忙道:“我这就让下面的人办这件事。郑老尚书,这样的小事以后你派个主事来吩咐我也就是了。何须亲自跑一趟呢?”
郑九成摆摆手:“神医李德仁前一阵刚给我看过病。他叮嘱我每日一定要走三千步的路,说是能强身健体多活二十年。我来你这儿一来是办公事,二来也是寻个机会多走几步。”
翌日下晌。中书省左丞相值房。
胡惟庸正在跟右丞相汪广洋商议在山东推行鱼鳞图册的事。胡惟庸是个精力充沛的人,忙着部署谋反的同时丝毫没有懈怠政务。在他看来天下迟早是他的。
好好治理天下等于为自己以后做个千古明君做铺垫。
郑九成走进了值房:“胡丞相,南疆占城国派使者入京朝见。亲军都尉府已经派出仪仗将他们接近了城,现住在礼部的清水阁中。他们提出想见圣上。”
胡惟庸不以为然的说:“南疆、南洋像占城这样屁大点的国足有几十个。实在无须劳动圣驾。你们礼部接待一下,再给他们一些丝绸、金银器皿做回礼也就罢了。”
郑九成有些为难:“这样似乎不和规矩。”
汪广洋在一旁帮腔道:“郑尚书,胡丞相说得对。南疆、南洋的小国那么多,如果都派使者进京见圣上,圣上哪还有功夫处理军国大事?光接见这些小国使者都忙不过来。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你按胡丞相说的办就是了。”
郑九成无奈,只得回到礼部接待外使的清水阁,委婉的拒绝了占城国使者觐见洪武帝的请求。
占城国位于后世的越南中部地区。是个人口不足十万的小国。使者名叫阮旻。他自从来到大明境内,就像是后世的阿富汗难民进了马桶贴金的迪拜。从两广到江西、浙江这一路走来,他被大明的富有与强大深深
的震撼了。丝绸、瓷器这些占城国视作宝物的东西,在大明的街市上到处都是。大明的军队人数是占城国的百倍不止
阮旻得知大明最为尊贵的洪武大皇帝不愿见自己,陷入了深深的恐惧之中。郑九成走后,他失魂落魄的坐在椅子上瞎琢磨:难道是我进入大明之后有违背礼法的地方,触怒了洪武大皇帝。大皇帝这才不愿见我?一定是这样,大明最讲究礼数。哎呀!明国有句话,叫做天子之怒,伏尸百万,血流漂杵。如果大皇帝一怒之下,派兵进攻占城可怎么办?大明太强大了,就像是一头巨象。占城跟大明比就像一只渺小的蚂蚁。大明皇帝打个响指,恐怕占城就要灰飞烟灭!
阮旻可能是患有后世所说的焦虑症,还是个重度患者。他越想越害怕,已是初冬时节,他身上却冒出了冷汗,将衣服浸得跟水捞出来的一样。彻骨的恐惧充斥着他的内心。
不,我绝不能因自己的过失导致占城被灭国,百姓被屠光!我要面见洪武大皇帝,向他面陈我占城国对大明的敬仰之情、友好之意!大明礼部的人不带我去见洪武大皇帝,我便自己去
找他老人家!
南疆小国,一向仰慕华夏文化。这些小国之中有不少人精通汉话,阮旻就是其中以一。他出了清水阁,见人就打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