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歌在纠结这份供词是否原文呈交洪武帝御览。若原文呈交,正如纪纲所言,他难逃干系。
就在此时,指挥使蒋瓛鬼魅一般出现在了常歌的面前。
蒋瓛笑道:“常镇抚使,圣上刚刚下旨,让我与你共查茹太素被人要挟的案子。”
蒋瓛眼尖,一眼看到了常歌面前摆着的厚厚一叠供词:“这是案犯的供状吧?我刚听诏狱的弟兄说,你刚刚抓到了咱锦衣卫里的内鬼——管档总旗胡威。”
常歌含含糊糊的回答:“哦,是。”
手快的蒋瓛已经将一叠供词抓在了手中:“我看看他的供词啊!唐铎、詹徽、茹太素哎呀!这厮好大的胆子!一个区区七品总旗,竟驭百官如驭牛马一般!常镇抚使,既然他已经招供,咱们这就拿着供词进宫呈给圣上,如何?”
常歌已经来不及调换供词。他只得道:“好吧。那咱们这就进宫?”
二人来到谨身殿面君。蒋瓛双手将胡威的供词呈上。
洪武帝看后,将供词递给了身旁的太子朱标。
洪武帝龙颜大怒:“好手段!真是好手段!六部堂官,竟统
统听命于一个锦衣卫总旗!这个叫胡威的混账东西居然可以随意干涉官员和武将的任免!他的手还伸到了卫所军费报销、地方官府亏空上!呵,无非是这五十三名官员做了亏心事,被鬼叫了门!”
蒋瓛请示:“请圣上明示,是否将涉案的五十三名官员统统缉拿归案。”
常歌心中叫苦:真要是那么干,朝堂上马上又要掀起一场大狱。死的人不会比空印案、胡惟庸案、郭桓案少!
洪武帝沉默不言,似乎他也不想再掀起大狱。
朱标开口道:“父皇,儿臣以为此案应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洪武帝问朱标:“哦?说说原因。”
朱标是仁慈敦厚之人。他道:“父皇,官员,朝廷元气也!郭桓案共计有两万多名正九品以上官员被杀。加上被吴庸迫害致死的富民,约有六七万人掉了脑袋。郭桓案刚刚过去两年多,朝廷元气尚未恢复。若再兴起大狱,恐怕会动摇朝廷的根基。再说儿臣看胡威的供状,他拿住的五十三名官员的所谓‘把柄’皆是小错而已。这些官员只不过是因郭桓案杯弓蛇影,怕因为一点小错掉了脑袋,这才屈从于胡威。从这点上来说,官员们都是受
害者。”
洪武帝若有所思:“有道理,接着说下去。”
朱标又道:“儿臣看了下官员名单。既有兵部尚书、吏部左侍郎、刑部右侍郎,又有各部的骨干郎中、员外郎。还有五军都督府的将领。他们替胡威办那些事,一准是吩咐了手下的人具体经办。若严查深究下去,定然拔出萝卜带出泥。朝廷里恐怕又有几百上千官员要被夺职、斩首。儿臣认为,鲜血不是甘霖,用鲜血浇灌的土地不会繁花似锦!官场也是一样。”
朱标的话劝动了洪武帝,洪武帝道:“这样吧,朕让你这个储君拿主意,此案该如何处置?”
朱标思索片刻后答道:“其一,立即处死胡威。其二,将那些因胡威得到官职的府官、县官一类全部革职,永不叙永。其三,对于五十三名被胡威要挟的京官,一律不予追究。其四,也是最重要的一条。”
朱标说及此,目光扫了一眼蒋瓛和常歌:“朝廷里出了此等荒诞的事,究其原因还是锦衣卫权势太盛,单独掌握监视百官的大权。导致锦衣卫里一个小小总旗都能要挟六部堂官做事。锦衣卫是父皇的家奴,这四条,还是需要父皇亲自来定。”
洪武帝
忽然想起了什么,他发出一声龙啸:“常歌,你欺君!供词上五十三名官员所做五十三件错事,朕在你呈上来的百官言行录中只看到了两三件!其他的错事你为何瞒报?你是何居心?难道你是在故意阻塞圣听?”
常歌语塞。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怎么敢说实话,难道要告诉洪武帝:圣上,您太残暴了!我是怕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报到您这儿,您又抽风大开杀戒!
洪武帝怒道:“朕让北镇抚司监视百官。这是何等重要的职责?你却视为儿戏!该上禀的不上禀。说,你拿了这些官员多少好处?”
常歌叩首:“圣上,微臣若拿过官员们一点好处,甘愿被诛族!微臣只是”
洪武帝追问:“只是什么?”
常歌情急之下失言:“微臣只是怕这些官员因小错而惹得龙颜大怒,丢了性命。”
洪武帝一拍龙案:“常歌,你把朕当成桀纣之君了?在你眼里,朕难道是暴戾无仁的昏君?”
常歌连忙叩首:“圣上,微臣不敢。”
一旁跪着的蒋瓛心中暗笑:常歌啊常歌,这回你必死无疑!这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洪武帝盛怒之下,正要下旨严
惩常歌。太子朱标却抢先开口:“蒋瓛,立即将常歌圈禁在家,等候发落!”
朱标看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