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乐元年的春天到了。春天是动物追逐配偶的季节,同时也是播种的季节。
永乐帝一连下了五道旨意,敦促地方上加紧复耕,恢复生产。
之前永乐帝已经调拨给各个饱经战乱的地方不少种子和稻米。为的就是今年春天能够顺利复耕。
他甚至下令,山东的三万卫所军全部到乡下去,帮着农人播种。
济南,都司府。
如今的山东都司是盛庸。盛庸虽是永乐帝的死敌,可永乐帝很有容人之量。登基后重新任用了他,让他做山东的武官之首。
盛庸手下的一名佥事走进了都司府。
盛庸问:“朝廷调拨的种子粮都到了嘛?皇上让咱们三万弟兄帮着济南府的百姓播种,这事儿可马虎不得。仗打了这么多年,也该好好的搞农事了。”
佥事拱手:“回都司的话,种子粮已经运到了。”
盛庸道:“好。领我去看看。”
佥事却欲言又止:“都司,这种小事儿,您还是别亲自去了吧。”
盛庸从佥事的表情中察觉了异常:“你有什么事儿瞒着我吧?”
佥事叹了声:“唉,都司。您要是去看种子粮,一准发火。麦种应该挑选个大饱满的。可是山东
布政使衙门发下来的麦种,看上去全都是陈粮。”
盛庸眉头一皱:“陈粮?走,过去看看。”
济南卫的校场之上,已经摆满了几千个麻袋。麻袋里即是布政使衙门拨发的所谓“种子粮”。
盛庸随便挑了一袋,抽出剑捅了下去。从麻袋缺口流出的麦种,颗颗干瘪。盛庸抓起一把,放在嘴里一尝:“这都不知道放了几年的陈粮了,能当种子用嘛?要是种到地里去,岂不是会颗粒无收?走,你随我去找布政使邱吉。”
佥事却阻拦道:“都司,我看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邱藩台是燕王府旧属,淇国公的义子。您却是降臣。要是因为这点小事儿伤了双方的和气。朝廷那边肯定是帮亲不帮理的。”
盛庸怒视着佥事:“放屁!这么大的事儿我要是不管,还配吃朝廷的俸禄嘛?”
盛庸命人扛了一袋子麦种,跟着他去了布政使衙门。
布政使衙门大堂。邱吉正在“刺溜刺溜”喝着一碗上等的江南碧螺春。他心想:仗打了三年,我也遭了三年罪。如今天下终于太平了,我也该好好享受享受了。
跟邱吉有相同想法的人,朝廷里不在少数。
盛庸进得布政使大堂,拱
手道:“邱藩台,您上晌调发给我的麦种,似乎全都是陈年老麦。朝廷不是说给山东拨了五万石上好麦种嘛?”
邱吉尴尬的一笑:“啊。盛都司息怒。战事刚刚结束不到半年,朝廷那边的事情千头万绪。想来一定是户部管这事儿的人疏忽了,把陈粮当种子粮运到了山东。不过盛都司是武将,不懂农事。种子这东西可厉害了。即便再干瘪,种到地里去也能够生根发芽,结出麦穗。”
盛庸冷笑一声:“呵,邱藩台大错特错。盛庸从军之前就是在家务农的。干瘪的陈年麦粒,种到地里去根本不会发芽!”
邱吉面色一变:“盛庸。你不要没事找事!我提醒你,你如今还是待罪之身!皇上不计前嫌,重新任用你,是为了让你在山东安定地方!不是让你在山东无事生非的。”
盛庸回怼道:“待罪之身又如何?食君之禄,担君之忧。皇上三令五申,一定要保障今年春天的复耕。藩台衙门却拨发出一堆干了的麦种。这事儿我管定了!”
说完盛庸气冲冲的离开了布政使衙门。他派出手下到各地一打听,发现了一个大问题!
朝廷给山东拨发的五万石麦种,下发到各府县
都变成了干瘪的陈麦。
不仅如此,朝廷给山东还发了五十万石精米,用作赈济百姓、渡过春荒之用。发到各府县,也都成了生了虫的霉米、陈米。
盛庸骨子里有着耿直的脾性。他直接上折子,将事情禀报给了永乐帝。
文渊阁。永乐帝的面前站着纪纲、常歌父子以及姚广孝、内阁七阁员。
永乐帝一脸狐疑的说:“盛庸的折子你们都看到了。朕觉得有蹊跷。若真如他所言,为何山东上上下下近百名地方官都没有禀奏?就他一个降将发现了这件事?会不会是他在刻意抹黑邱吉这个燕王府旧属?”
姚广孝提醒永乐帝:“皇上,若真如盛庸所言。那山东就是出了贪腐的窝案了。”
永乐帝转头看向常歌:“常歌,太祖爷时,你是经常出京办差的。这回,你就代朕去山东走一遭。查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吧。哦对了,让你儿子跟你一起去。你上了年纪,他在你身边也好照顾照顾你。”
常歌拱手:“臣遵旨。”
第二天,常歌父子便启程前往山东。因为运河尚在修复当中,父子二人没有走陆路。
在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