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傍晚,永乐帝将三个儿子叫到了文渊阁。
他将江西布政使的奏折分别给了三人看。
三人看完后,永乐帝问:“你们各自说说对江西剿匪有何看法?”
老二朱高煦首先发言:“想根除匪患,就要杀光土匪!不仅是土匪,他们的儿子、孙子也要连坐处死。把他们斩草除根,何愁匪患不除?要达到这个目的,就要调遣足够多的军队!儿臣认为,三万人为宜!”
永乐帝微微点头。
老三朱高燧道:“儿臣赞同二哥的意见。不过还是要补充一点。除了土匪及子孙,那些给土匪提供过粮草的百姓,一律视为同犯!一样全部杀光!到时候,土匪外有三万王师清剿,内部又断了粮草,定然会被根除。”
永乐帝望向一脸蠢相的老大朱高炽。
朱高炽提出了反对的意见:“父皇,鲜血不是甘霖。用鲜血浇灌的土地,是不会丰收的。剿匪光靠武力,断然不行。应该剿抚并用。”
永乐帝道:“哦?你说说怎么个剿抚并用的法子?”
朱高炽道:“土匪们落草为寇,无非是因为活不下去。江西相比于湖广、浙江、应天等地,是江南最为贫瘠的地
方。那里多灾、少田。很多土匪上了山,原因就是吃不上饭。在清剿的同时,应发出告示,主动投降朝廷的,由朝廷拨给良田、赏钱。”
明时的湖广,指的是湖南、湖北,并不包括两广。
永乐帝心道:“高炽这孩子,还是太妇人之仁了。剿抚并用?唉,只是一厢情愿罢了。那些顽劣的土匪能听朝廷的,下山当良民?
老二朱高煦嘲讽道:“大哥,不仅不杀土匪,还要给他们良田、赏钱?这不成了资敌了嘛?”
老三朱高燧附和:“没错!这法子蠢到家了。绝对行不通。”
朱高炽依旧是那副笑眯眯的神色:“我的法子没有施行,你们怎么知道行不通。”
永乐帝道:“这样吧。江西分为赣北、赣中、赣南。在赣北,使用老二铁腕剿匪的法子。在赣中,使用老三更加铁腕的法子。在赣南,使用老三剿抚并用的法子。估计用不了半年,谁的计策更胜一筹就能见分晓了。”
永乐帝话虽这么说,心里却还是认为朱高炽的仁慈是妇人之仁。
永乐帝又道:“邱福那厮最近几个月一直忙着捞钱。他也该到战场上去活动活动筋骨了。就让他带一万
兵马,前往赣北。另着张信带一万兵马,前往赣中。孟善是孟子后人,人如其名,在明军中是出了名的心善。就让他带一万兵马,前往赣南。”
永乐帝的考题,三个儿子已经给出了答案。现在到了阅卷的时刻。阅卷的方式,就是将他们的策略付诸实践。皇家的考试,着实奢侈。
且说永乐帝选定的三位剿匪将领,此刻正跟一众燕军旧将,聚集在庆寿寺门前,请求见道衍和尚。
道衍和尚是史书上有名的“黑衣宰相”。白天在朝堂上,他身穿官服,扮演少师姚广孝这个角色。
傍晚回了庆寿寺,他穿上黑色的僧袍,依旧当他的道衍和尚。
一个小沙弥来到了门前:“诸位将军。大师说不见客。”
朱能有些发急,眼睛瞪得像铜铃一般,他大喊道:“不见客?我们都是跟他共过生死的弟兄!”
朱能的表情仿佛是要吃人。吓得小沙弥脸色都白了。
孟善在一旁到:“我说成国公,你小心吓到小师傅。小师傅,劳烦你再跟姚少师通禀一声,就说我们有天大的事情求见。”
小沙弥只得说:“好吧,我再去通禀。”
过了两柱香功夫,小沙
弥端出一碗青菜米羹,放在了门口。
朱能疑惑:“这是什么意思?”
邱福道:“还能是什么意思,闭门羹呗!”
朱能耍起了无赖:“见姚少师一面,怎么比见皇上都难!”
说完他扯着嗓子眼儿大喊:“姚少师,你要是再不见我们这些老弟兄。我可以要拿脑袋撞门了!到时候撞出了血,污了这佛门清净地,你可别怪我!”
小沙弥连忙道:“阿弥陀佛。国公爷,您别喊了。”
庆寿寺在城内,故而并不大。道衍和尚似乎听到了朱能的喊声。不多时,另一个小沙弥走了出来:“师傅说了,请朱能、邱福两位国公入内。其他侯爷、伯爷请在门外等待。”
朱能和邱福相视一笑。朱能道:“哈哈,看来大师还是老毛病,怕见血。特别是生死弟兄的血。”
道衍和尚正在禅房里打坐。
朱能和邱福走了进来。二人毕恭毕敬的拱手行礼:“见过姚少师。”
其实,论爵位、官职,这二人比道衍和尚要高。可是这二人打心底里佩服道衍,从靖难之初起,就将道衍视作他们的上司。更何况如今皇上面前的第一心腹之臣,依旧是道衍。故而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