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缙大步走出了饭厅。
朱能骂了一句:“什么玩意儿!啊呵呸!想当初我们靖难大军兵临应天城外,这软骨头当夜就跑到燕王面前,又是磕头又是拍马屁的。他的官儿是下跪跪来的。我的官儿是靠着真刀真枪打回来的。到了现在,他倒在我跟前拿上了堂!”
常歌叹了声:“唉。解缙这人,绝没有好下场。”
朱能附和:“没错,皇上迟早会杀了他。”
常歌却道:“成国公,我的亲家翁,你也一样!我刚才已经说了,裹挟皇子参与党争乃是大忌。已经触碰到了皇上的底线。我这么说是为了你好。如今咱们两家已经连了姻亲。你家如果败落了,我的孙女也会跟着受苦遭罪。我是为了自己的孙女才说这句大实话的。”
朱能笑道:“亲家爷多虑了!咱好歹也是跟皇上共过患难的。”
常歌反问:“难道廖永忠、傅友德、朱亮祖那些人没跟太祖爷共过患难?自古伴君如伴虎啊!帝王之心,向来深不可测。”
朱能先是一愣。随后转移话题:“算了。明日我就要出京讨伐安南。不说这些糟心的事儿了。这一回出
征,我没带朱勇一同前往。因为安南太远,这一仗打下来,恐怕要花费一两年的光阴。我不能耽误了他跟你家笑嫣的终身大事儿。
我看婚期就定在今年底吧。我不在京,婚事就全靠亲家爷你张罗了。”
第二日。常歌来到了乾清宫面见永乐帝。
永乐帝先跟他交待了几件监视地方官员的差事。随后他问:“昨夜你家里的那场酒喝得如何?”
常歌如实回答:“和头酒喝成了争头酒。那两个人就像是针尖遇到了麦芒。”
永乐帝道:“罢了,强扭的瓜不甜。哦对了,今年恩科大比在即。朕打算任用解缙为主考官。你要多加留意!”
永乐帝说这句话的时候,故意提了一下玉带!
常歌一惊:太祖爷当年的习惯是,凡要杀人必提一下玉带!皇上提及解缙时提玉带,莫不是对解缙起了杀心?
恩科大比是礼部和文渊阁那些老学究的事。皇上却让我这个锦衣卫的屠夫多加留意?
难道说,皇上是在暗示我,在恩科大比的事情上动动手脚,除掉解缙?
永乐帝笑道:“好了常歌,你下去吧。哦,回了锦衣卫,把纪纲给我叫来。”
半个
时辰后,纪纲来到了永乐帝面前。
永乐帝凝视着面前的一张纸:“纪纲,朕遇到了一件难事。”
纪纲拱手:“还请皇上明示。”
永乐帝将那张纸扔给了纪纲。
纪纲捡起那张纸一看,只见纸上写了一个错字。能字的右半边,只有一个匕。
永乐帝叹了声:“这件难事让我夜不能寐。纪纲,你应该知道怎么替朕解忧吧?”
纪纲拱手:“是皇上,臣这就筹划去办!”
且说朱能跟张辅在德胜门举行了誓师仪式,随后出京向南而行。
朱能骑在站马上,一脸不怎么高兴的表情:“辅儿,以前咱们出兵放马,皇上都是会亲自送行的。这一回却只派了太子代为送行。”
张辅的父亲张玉生前是朱能的铁杆兄弟。张辅在靖难之役中又一直跟随朱能作战。故而这二人万分亲近。朱能一直称呼张辅为“辅儿”。
张辅劝慰朱能:“伯父不必在意。安南始终是小邦。这场南征对于咱大明来说不是什么大事儿。何须皇上亲自给咱们送行呢?”
朱能回头望了一眼应天城。朝阳的阳光洒在应天城雄伟的城墙上。
他哪里能够想到,这一眼便是
他跟应天城,跟自己亲人们的永别。
这日,常歌在家里吩咐江兰,给笑嫣准备嫁妆。
常歌道:“咱常家一门两伯,嫁姑娘可不能失了体面。笑嫣的头面、首饰都要最好的!别心疼银子!另外,咱家账房现在一共有一万三千两银子,是我历年接收赏赐,积攒四十年攒下来的。拿出八千两,当作笑嫣的陪嫁。”
江兰点点头:“成,公公,我全听你的。”
蓝新柔扶着大肚子走了出来:“老爷,兰儿,笑嫣的红盖头我亲手给她绣。”
常歌道:“你还有三个月就临盆了。别劳累过度。”
蓝新柔道:“我是笑嫣的小姨奶奶,夫人不在了,我得替她尽这份心。”
就在此时,纪纲走了进来。
常歌起身:“指挥使来了?新柔、笑嫣,你们先下去。”
纪纲见到蓝新柔万分尴尬。想当初在北平,他差点中了蓝新柔的美人计,命丧她手。
婆媳二人走后,常歌问:“你怎么来了?”
纪纲道:“皇上交待了我一件秘差。我想还是得跟师傅您提前通个气。”
说完纪纲附到了常歌耳边,低声耳语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