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高燧的哭泣声,弄得郭资和雒佥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郭资道:“殿下请放宽心。战场形势瞬息万变。皇上只是脱离了主力,再说他身边还有四万精兵呢。那四万人都是参加过靖难之役的燕王府老兵。战力惊人。他老人家吉人自有天佑,绝对出不了差池。”
朱高燧拿着一方手帕,擦了擦眼泪:“郭部堂这么说,本王略感宽慰。”
雒佥有些沉不住气:“殿下,您命护军封锁了北都九门是何用意?皇上失踪的消息万分紧要,必须立即差人前往应天,禀报太子。”
朱高燧面色一变:“告诉我大哥?即便告诉他,他能从应天飞到草原上救出父皇嘛?父皇失踪,北伐前途难料。我关闭城门是在提前做准备,防止鞑靼骑兵偷袭北都!”
雒佥眉头一皱:“防止鞑靼骑兵偷袭?”
朱高燧开始胡诌八扯:“我昨夜做了一个梦。梦到三四万鞑靼骑兵,就埋伏在北都的附近。只要我们打开城门,他们就会冲进来。北都要是失守了,后果不堪设想。为军国大事计,我只能关闭城门。”
雒佥质问:“赵王都是靠着梦决定军国大事的?”
朱高燧又开始胡编:
“不光是靠着梦!我前几日派护军斥候在北都附近侦察。的确发现了鞑靼骑兵活动的迹象。我这是防患于未然!”
郭资用商量的口吻跟朱高燧说:“就算防备鞑靼人,也不至于连个使者都不敢往城外派啊。您看这样成不成,不开城门。让使者悬绳下城。往南走三里就是驿站,使者可以在驿站乘马。”
说时迟,那时快。朱高燧忽然捂住了自己的脑袋:“不好!本王头疼欲裂!啊呀!就像是有人在拿斧头劈脑袋!快,搀我去寝殿歇息!”
两名小太监搀着朱高燧离开了大厅。留下郭资和雒佥在风中凌乱。
郭资道:“雒兄,我已经猜到了赵王的意图。他要学赵高。可惜,皇上不是重疾暴亡的秦始皇。咱们二人也不是见风使舵的李斯。”
雒佥心领神会:“郭兄,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先回行部大堂,再做打算。”
二人领着亲兵前脚刚回到行部大堂。后脚赵王府的护军就到了!
三千护军,将行部围了个水泄不通。
不多时,一名护军指挥使进得大堂。
他朝着郭资、雒佥一拱手:“二位部堂,行部是北都的政务中枢。赵王怕有闪失,特派末将前来保护。”
有一种软禁,叫做保
护。郭资、雒佥心中如明镜一般。
雒佥正要对指挥使发火。郭资却给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噤声。
随后郭资笑道:“多谢赵王美意。有王府护军守卫,行部安全多了。”
指挥使道:“二位部堂没别的吩咐,末将就先告退,去外面巡视了。”
指挥使走后看,雒佥道:“怎么办?赵王把咱们行部给围了。别说让信使出城了,现在连行部都出不去。”
郭资坐到了椅子上:“皇上真要是在草原上出点什么事儿。赵王恐怕真的要做燕王第二了!”
雒佥盛怒之下说了句气话:“不愧是皇上的亲生儿子啊!”
郭资喝了口茶,稳了稳心神。忽然间,他有了一个法子:“雒兄,寻常的信使出不了行部,出不了城。但有人能出得去。”
雒佥问:“你说的是谁?”
郭资道:“锦衣卫的人!皇上自设立北都行部之后,就命东莱伯常歌在行部安插了不少的耳目。锦衣卫的人神通广大。他一定有法子出去。”
雒佥摇头:“锦衣卫的人是谁?既然是耳目,身份肯定是隐秘的!他又不会把锦衣卫三个大字刻在脸上。”
郭资压低声音:“我的一名文书,名叫刘勉的,就是东莱伯的手下。”
雒
佥惊讶:“你怎么知道他是东莱伯的人?”
郭资压低声音:“天机不可泄露。”
是常歌将刘勉的身份主动泄露给郭资的!
常歌跟郭资一直有私交。当初常世勋常驻北都。常歌怕儿子年轻,在北都遇上点什么麻烦事儿。就托付郭资照顾他。
刘勉有两层身份。表面上是锦衣卫派到郭资身边监视他的耳目。实际上是常歌跟郭资之间的一个联络人!
这个联络人,将在眼下的这场大风波中扮演一个重要的角色。
赵王朱高燧犯了一个错误。他只让护军在行部外围看守。没有彻底软禁、监控郭资、雒佥。
当天深夜。
郭资来到了文书们居住的行部右院,进了刘勉的房间。
刘勉还没睡,半躺在床上。听到动静,下意识的摸了摸枕头下的一柄匕首。
郭资压低声音:“刘文书,我是郭资。”
刘勉松开了匕首,下了床:“郭部堂,您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