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阴,风冷,夜寒。
夜已经很深,但江逸依然坐在营帐外,他看向远处的雪,仿佛在出神。
潦乱的残雪,刺眼的殷红,或许是因为践踏,若有若无的月光的下,宛若泥泞。
突厥大军已经撤走了,倒在残雪里的那些尸体也已经被掩埋,似乎看上去,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只有泥泞般的残雪,只有褪色般的殷红还留在那里,就像是默默的一块石碑,刻在江逸心里的石碑。
看着远处满地的残雪,江逸的眼前仿佛又一次出现了茫茫风雪,大唐将士与突厥大军的拼命厮杀。
他的脸色似乎有了一些黯然。
有很多的大唐将士,他们因为自己的愚蠢而葬送了他们的生命,甚至就连游少锋,也差一点就因为自己死在了乱军之中。
江逸有些自责地低下头,脸色暗淡。
他就这样坐在冷风里,任由边关凄凉的寒气扑到自己的身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营帐里忽然传来了轻轻的脚步声。
然后江逸就感觉自己的肩上一暖:有人替自己披上了温暖的狐裘大衣。
江逸转过脸,然后就看见秦城城坐在了自己的身边。
“你不该出来的。”江逸轻轻叹了口气,“外面很冷。”
“知道外面冷,为什么还在这里坐着?”秦城城看向
江逸,轻声道。
江逸低下脸,沉默不语。
良久,江逸低声问道:“游少锋……他怎么样了?”
“还是没有醒过来。”秦城城叹了口气,“他实在伤的太重了。”
江逸的脸色更加黯淡,他低声道:“都怪我。”
“如果不是我,游少锋不会受这么重的伤,那些大唐将士,他们也不会死。”
江逸喃喃着。
秦城城凝视着江逸的脸,她紧咬着嘴唇,眸子里似乎有担忧之色。
她很想安慰江逸,告诉江逸其实他已经做的很好了,其实这一切都不怪他。
但她没办法这样说,因为她知道,这一次真的是江逸做错了,不论是游少锋的重伤,还是那些大唐将士们的战死,这些都是因为江逸,因为江逸犯下的错。
也就是说,是江逸害得游少锋身受重伤,也是江逸,害死了整整一千的大唐将士。
所以江逸才会自责,才会愧悔,才会在冷风里黯然低下脸,将自己的脸深深埋进自己的臂弯里。
秦城城叹了口气,她靠近江逸,轻轻把自己的手放在了江逸的肩膀上。
“错了就是错了,就算你再怎么难过,过去的也已经过去了,那些死去的大唐将士不会因为你的难过就活转过来。”
秦城城轻声道:
“所以你要振
作,要冷静下来,不要让那些游少锋白白受伤,更不要让那些大唐将士白死,你该去做自己该做的事,你明白吗?”
秦城城轻轻扶起了江逸的脸,凝望着江逸的眼睛。
江逸怔怔地看着秦城城的脸,喃喃:“我该做做的事?”
“我……我该做些什么?”
江逸喃喃着,忽然,有什么东西朝着自己掠了过来!
江逸转过脸,然后就看到什么东西落在了自己的脚边,昏暗阴沉的夜里,泛着诡异的幽绿色。
“这是——”
江逸轻轻皱了皱眉,他俯身拾起那团诡异的幽绿色,然后他就看到了一张狰狞恐怖的青面獠牙。
“青铜面具?”江逸认出了这张诡异的面具。
“没错,就是青铜面具。”淡淡的声音忽然响起。
江逸和秦城城转过脸,发现萧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营帐外的冷风里。
“秦姑娘说的没有错。”萧翊缓缓道,“比起沉湎于愧悔的过往,江公子更应该去做自己应该做的事。”
“和那些戴着青铜面具的人有关?”江逸看着手中的青铜面具,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萧翊轻轻点了点头:“我们想查清楚这些人的来历和底细,虽然现在我们还没有什么头绪,但江公子断案无数,或许能帮助我们发现些什么
。”
“还有秦小姐。”萧翊顿了顿,道,“秦小姐出身大理寺,精于仵作之道,或许也能帮上忙。”
“我也能帮上忙?”秦城城愣了愣,但是很快,她反应了过来:“你们有那些人的尸体?”
“是的。”萧翊点了点头,“就在主帅营帐,江将军,慈念师父,祁鹰副将,还有沈公子和祁先生,他们也在那里。”
“那就走吧。”江逸站起身,“去主帅营帐。”
主帅营帐。
江厉紧紧皱着眉,而其他的人同样也都是脸色凝重,他们围坐在桌前,似乎是在思考着些什么。
桌子上本该放着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