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栀抬头看过去，男生站在楼梯拐角处，手捏着衣服领子搭在肩上，一手插兜，居高临下看着她。
被汗水浸润的黑色发梢黏在额头，脸上的表情很淡，并不严厉，但刚运动完的男生自有一股野性的侵略感。
……有点凶。
阮栀感觉到了紧张，她轻轻地吸了口气，压下被抓包的窘迫和慌促，从兜里掏出那支一直捏着的2B铅笔，举到男生易于看见的一个高度：“这个……我是来还笔的。”
因为有正当的理由，所以语气还算镇静。
危野看了眼阮栀手中握着的笔，目光移到她身上。
一米六左右的个子，齐刘海，到下颌遮住一半脖颈的短发，发色很黑，白净的肤色和精致的五官，天然有一种乖软。
大概因为追得急了，略显苍白的脸泛着潮红，额头和鼻尖浸了细汗，露珠似的晶莹，嘴轻轻抿着，是很认真的表情，烧红的耳垂和扑闪的眼睫却透露了主人的紧张和不安。
……像只做了坏事被抓包却力图镇静的小兔子。
危野隐约笑了下。
阮栀见他没什么反应，微微松了口气，握着笔走过几阶楼梯踏上拐角的平台在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站定，举着笔递过去：“昨天你走太快了，还给你。”
危野就接了：“昨天有点事。”算是给了解释。
阮栀点点头，继续道：“还有衣服……”
衣服这种东西，到底还是私密了些，脑海里闪过昨天湿润细雨里少年扶起她的那只手，胳膊上似乎又烧起了那股灼人的热度。
还有贴心的纸巾和衣服……
她抿了抿唇，脸上有些烧，不知是热的还是其他什么，声音也莫名低了些：“我拿回家洗干净了，放在教室里，我教室在四楼，你、你可以在这等我一会儿吗？我很快就下来，不行，你告诉我你哪个班的，我等会儿给你送过去……”也行。
“走吧。”
“啊？”阮栀有些迷茫。
危野看她：“不是在四楼？”
阮栀反应过来：“……哦。”心里有点高兴，虽然给出了两个，方案，但私心里她还是希望对方选第一个的。
后者，毕竟有点让人头皮发麻。
阮栀走在前面带路，少年就跟在后面。
现在是上课时间，除了老师讲课的声音和学生们的诵读声，楼道很安静，只有一前一后的两道脚步声。
阮栀也因此知道少年一直跟在后面，有时被学生们的诵读声盖过了，想往后瞧一眼，又怕被少年发现觉得冒昧。
在一种古怪的忐忑和安心混杂的情绪里，两个人到达了四楼。
阮栀指指左边的走廊：“我教室就在前面，你在这等一下。”
怕对方不耐烦，又补充了句：“我很快就出来。”
危野没给什么回答，却站在楼道口不动了，意思很明显，他在这里等。
阮栀就小跑着回了教室。
教室里没什么人，阮栀很快就回来了。
衣服被挽在臂弯里，男生倚着墙，一腿微曲，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轻捏着2B铅笔转出流畅而好看的花弧，姿态有些懒散。
下颌抬起上仰的弧度，目光看着虚空一点，似乎……在发呆。
阮栀有点意外，踩出的步子就故意重了些，少年察觉到动静手指一收，笔尖划过一个好看的圆弧，乖顺地停在少年的手心。
迎着危野的目光，阮栀走到他面前，双手拎着袋子的提绳举起递出：“给。”
危野垂眼看了下，袋子是那种质量很好的精品纸袋，浅淡的草绿色，映着卡通的四叶草图案。
清新而可爱，充满着少女特色。
微曲的腿站直，他伸手接了过去，手指与手指接触，一个烫热一个温凉，一触即分。
校服很宽大，掩在袖子下的手指蜷缩了下，阮栀垂着眼睛说：“纸巾、笔和衣服……谢谢。”
走廊上安静了会儿，阮栀听到男生低而微哑的声音伴随着轻微的风声响起：“不客气。”
说完拎着口袋挽着衣服，几个跨步消失在阮栀视线里，她在原地站了站，回了教室。
阮栀以为他们不会再见，可重逢来得那样迅速又猝不及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