尺素(1 / 2)

夏侯妍出了太尉府就直奔茶铺而去,何蓉刻意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坐着,远远的看见她来了,立刻出去相迎。见夏侯妍面带笑意,一扫之前的郁郁之态,就明白事情有了转机。

“这下好了,妍儿脸上有了笑意,也不妄我在此等你半日,足足喝了三壶茶水、点了八盘点心。”

何蓉的贴身侍女流霞也忍不住开口道,“夏侯小姐,您要是再不来,我们小姐就要点第九盘点心了,小姐心中焦急,就点东西来吃,每样又吃不下几口,都叫我吃了。”流霞说着,忍不住打了个饱嗝,惹得夏侯妍和何蓉都笑起来。

“妍儿,婚约之事究竟有何内情?司马公子是怎么说的?”何蓉拉着夏侯妍的手坐下,好奇的问起来。夏侯妍就将司马昭告诉她的始末和盘托出。

“你们二人既已互剖心迹,眼下最大的问题就是伯母的态度了。”

“这确实是个难办的问题,在此事上,母亲态度异常固执,她若知道我今日见了子上哥哥,怕又会训斥我一番。”

夏侯妍见言谈之间,何蓉脖子上的戒指挂坠从衣襟中露出,便问道,“蓉蓉,我这几日只顾着自己伤心,竟忘记问你的事了,你和邓忠公子,如今怎样了?他可有向你兄长提亲?”

何蓉面上露出忐忑之色,“文度与我时常书信往来,不过……”

“不过怎么了,他对你不好吗?”

“不,不是我们俩之间的事,”何蓉急忙否认,“昨日傍晚,文度父亲的信寄到了府中,是写给兄长的,但兄长昨日彻夜饮酒,加之服食五石散,尚未来得及拆看。”

“你担心叔平兄长会不同意?”

何蓉点点头,“近日,我试探过兄长的口风。虽说兄长醉心清谈,整日宣扬’越名教而任自然’,但我总觉得,文度的出身,恐怕不会让他满意。”

夏侯妍想起来,邓忠曾说自己的父亲幼年家贫,以为别人放牛为生,后发奋读书跻身仕途,又以军功升迁,才有今日之局面。如今魏朝仍沿袭汉朝旧制,为官者多是世家大族出身,或以孝廉、或以茂才察举入仕。这些人族中多世代为官,看不起寒门子弟。

门第之见,犹如一条深不可见的鸿沟,横亘在何蓉和邓忠之间。

就这样,两人各怀忧思,返回各自府中。

回府后,夏侯妍立刻向母亲说明了司马昭婚约已毁之事,她的本意是想打消一些母亲对司马昭的成见,没想到反引得夏侯夫人更为生气。

“妍儿,母亲刚斥责过你,不要私藏外男之物,你就又跑去与他偷偷见面,此举,是要成心气母亲吗?”

“再有,母亲跟你提起婚约之事,只是希望你擦亮眼睛,司马昭这个人,根本不是你可以看透的!除了曾有婚约,他还有多少事情是你不知道的,你想过没有?

“母亲,他不是这样的人。母亲截下我的信件,还有近日退还他的拜帖,他都没有抱怨过,也从未对我非议过母亲,母亲为何对他误解这样深?”

夏侯夫人无奈的闭眼,抬手揉了揉拧成一团的眉心,“妍儿啊,你是被他灌了迷魂药是不是?不管他有没有婚约,你都不能嫁给他。从今日起,你就在府中老实待着,再也不许见他!”

“不要,母亲……”

夏侯夫人不顾女儿的哀求,冷着脸走了出去。

此后几日,夏侯妍不管以什么理由想要出府门,都被拒绝,她又气又无奈,索性窝在卧房中不出去,饭也吃的极少。

往日,这样的置气法子总会引来母亲心疼,这次却不奏效了。这一日午后,夏侯妍郁郁的躺在床上,忽然想起司马昭曾对她说过的通信之法,立刻起身坐到书桌前。

“惜悦,我那套水粉流云信笺还有吗?快找了来。”

“等一下,找到之后先拿去熏香,熏上半个时辰,不要过浓也不能过淡,就用翠影阁的芸香来熏。”

“是,小姐。”

酉时末,明月初升,夏侯妍坐于书桌前,展开了有着淡淡香气的流云信笺。刚刚,高迎娣打来水给她净了手,惜悦也磨好了墨,此刻,她叫两人都出去,自己一个人提笔给司马昭写信。

“子上哥哥,见信如晤。

我被母亲禁闭于府,欲往而不得出。

惟盼哥哥诸事顺遂,问仲达伯父安。”

短短几行字,夏侯妍写了五六遍,最后一遍才满意,她将信笺放于烛火下细细端详,确保笔迹完美,才将惜悦和高迎娣叫进来。

“迎娣,把这封信封好,亥时一刻放于卧房外的窗台上,不要在旁边看着。”

“小姐,恕迎娣多嘴,万一夜间下雨,或被鸟爪扯破,恐怕不好。”高迎娣拿着信,有些踌躇。

“这些无须担心,你只管照我说的做就是,到时候你就明白了。”

“是,小姐。”

高迎娣将封好的信放在了窗台,惜悦伺候着夏侯妍梳洗一番后,换上寝衣躺下。夏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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