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习维语的日子,让李明变得异常充实。
数日后,他接到了张国华的电话。
当时他正坐在办公室里,翻看着昨晚和阿依古丽学习的维语笔记,嘴角不自觉地带着一丝微笑。
“李明,下周你和阿依古丽一起去趟塔什库尔干县。”张国华的声音透着一丝疲惫,“那边要组织首次大型义诊,需要你们去支援。”
听到要和阿依古丽一起出差,李明心里掠过一丝欣喜,但很快又被担忧取代:“可是,教授,我的维语还不够熟练……”
“正因为如此,我才让阿依古丽和你搭档。”张国华的声音温和了些,“这也是一个很好的机会,让你更深入地了解当地。”
挂断电话,李明站在窗前,望着远处若隐若现的雪山。
塔什库尔干,那个帕米尔高原上的县城,对他来说还是个遥远而陌生的名字。
傍晚时分,他照例去找阿依古东学习维语。
当他提起即将一起去塔什库尔干的事情时,阿依古丽的眼睛亮了起来:“太好了!我好久没回过那边了。”
“你去过?”李明有些惊讶。
阿依古丽点点头,发髻间的一缕头发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我外婆就是塔吉克族人,小时候我经常去那里。”
她的声音里带着淡淡的怀念:“那里的风景美极了,雪山、草原、湖泊,还有最淳朴的牧民。”
李明注意到,每当阿依古丽说起家乡的事情时,她的眼睛总是会变得特别明亮。
“不过。”阿依古丽话锋一转,“你要做好准备,那里海拔很高,可能会有高原反应。”
她担忧地看着他:“我们得多带些药。”
一周后的清晨,李明和阿依古丽坐上了开往塔什库尔干的越野车。
车窗外的风景渐渐从城市变成了旷野,公路蜿蜒着向着群山深处延伸。
随着海拔的升高,李明开始感到些许不适。
阳光变得格外刺眼,空气也愈发稀薄。
阿依古丽递给他一个氧气瓶:“用这个。”
李明摇摇头:“我还好。”
话音刚落,却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别逞强。”阿依古丽把氧气瓶塞到他手里,“在高原上,谦虚比倔强更重要。”
车子在山路上颠簸,窗外的风景令人惊叹。
皑皑雪山直插云霄,碧蓝的天空近得仿佛触手可及。
偶尔能看到几只雪豹在远处的岩石上一闪而过,矫健的身影融入茫茫雪色之中。
“看,那是慕士塔格峰。”阿依古丽指着前方一座巍峨的雪峰,“在塔吉克语里,它的意思是‘冰山之父’。”
李明望着那座雄伟的雪峰,只觉得一阵眩晕。
不知是因为高原反应,还是这壮丽的景色过于震撼。
到达塔什库尔干县城时,已是下午。
县医院的院长亲自来接待他们。
这是一位面容黝黑的塔吉克族老人,眼角的皱纹里藏着岁月的痕迹,但眼神依然炯炯有神。
“欢迎,欢迎。”老院长用不太标准的普通话说道,“明天一早我们就去牧区,今晚你们好好休息。”
入夜后,李明在宾馆房间里辗转反侧。
高原反应愈发明显,头痛欲裂,呼吸也变得困难。
他不想打扰任何人,只是静静地坐在窗前,看着窗外的雪山在月光下泛着银光。
突然,一阵轻轻的敲门声传来。
是阿依古丽,她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我就知道你会不舒服,喝点这个。”
那是一碗用高原雪莲和枸杞熬制的汤,带着一股淡淡的清香。
李明喝下去,感觉好了许多。
“谢谢。”他轻声说。
阿依古丽在他对面坐下,月光洒在她的侧脸上,勾勒出一道柔和的轮廓:“你知道吗,这是我外婆的秘方。她说,高原上的每一种植物都有它的用处,就像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价值。”
第二天一早,他们随着医疗队来到了海拔更高的牧区。
蓝天白云下,毡房星星点点地散布在辽阔的草原上,牛羊在远处悠闲地吃草,牧羊犬警惕地注视着陌生人的到来。
看诊的帐篷刚搭好,就已经有牧民闻讯赶来。
他们有的骑马,有的步行,脸上带着质朴的笑容。
李明注意到,即使是年迈的老人,在这样的高海拔地区行走也毫不费力。
一位年轻的牧民抱着生病的孩子走进帐篷,李明试着用刚学会的维语询问症状。
当他笨拙地说出那些单词时,牧民的脸上露出惊喜的神色。
“你会说维语?”那位牧民用同样生涩的普通话问道。
李明不好意思地笑了:“在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