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影西斜,墨泼一般的苍穹下,山峦横亘,交错重叠,绵延千余里,不见尽头。
大青山下,一座小小的山村正静默于黎明前的黑暗当中。
“小兔崽子,还不给我滚起来,天都亮了,给我干活去。”
一声如破锣似的吵骂声,打碎了黎明前的宁静,一个双腿极长,如圆规般的中年恶妇,双手叉腰,站在仓库门口喝骂不止。
身形瘦弱,如同麻杆般的王动翻了个身,在一堆发霉味道浓重的干草中惊醒过来。
“刚才谁在喊我?”
刚刚醒来,还有些迷茫,浑然他浑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
自己原本生活在繁华都市,纸醉金迷,成天左拥右抱,醉卧花丛,闲来无事更是跨马游街好不威风。
可惜,好梦不长,某日他正乘坐私人飞机俯瞰大地的时候,飞机不幸遭遇飞鸟,只记得坠地之时那份大恐怖,还有扑面而来的赤红火焰。
也许,这就是轮回,他重回少年时,却不再是鲜衣怒马。
抬眼处,黝黑发霉的天棚,破败肮脏,四下漏风的仓库,这里就是他前身十余年来,一直居住的地方。
说起这个前身,也是可怜。
他的父母,是这个小山村中,老实巴交的农民,可在他五岁不到的时候,便双双辞世,留下他这个拖油瓶,寄人篱下,住在了大伯家中。
乡下地方,本就没什么讲究,大山深处的人家,或许一辈子也没有个自己的大号。
父母早亡,大伯与大娘就不待见他,不曾把他当人看待,因此名字也起的贱,叫他狗剩。
“从今以后,我就叫王动。”王动眸子泛光,似乎是在对冥冥中某个存在许下诺言“父母给我留下的家产,我必一文不少的拿回来,日后,此方天地必为我的名字而欢呼。”
动则变,王动希望自己能够有更好的生活,脱离开如今的悲惨日子,因此叫了这个名字。
点点白光从王动身上泛出,织成一道飘渺的白影,依
稀是个放牛娃的模样,神色却十分的畏缩,朝王动深深一鞠,就化为星光,投入王动脑海。
脑海里画面连闪,顿时多了许多信息。
大伯大娘,从不把他当亲人看待,只是把他当做拖油瓶,稍稍大些,只是将他看做工具使用。什么脏累差的活都是他的,他是干得多,吃的少,甚至有时候活干的慢了,干脆没的吃。
在这个家里,对他而言,根本没有丝毫亲情可言。
之所以王动能熬到今时今日,其实也是因为,父母双亡之后,留有三十亩薄田,在村中长者的主持下,暂由大伯夫妇监管,待他满了十八周岁,三十亩地便可以归还于他。
也正因此,他才苦苦熬到今时今日,却还是没有熬过去,如果不是王动过来,那三十亩地自然是要落大伯手上。
也是个苦孩子出身,王动不由叹气,而大娘见怒吼了半晌,王动依旧没有动静,不由怒极,闯进仓库,操起墙角处的一条藤条,上前不管脑袋屁股的一顿猛抽。
“懒骨头,贱骨头,让你装死,不起来干活,打死你个拖油瓶子。”
王动正想着过往总总,心头唏嘘感叹,大有烦躁之感,藤条加身,他不由一下子跳起了身来,夹手夺过藤条,怒目而视眼前的恶妇。
王家大娘陡见王动起身,当初瘦弱矮小可欺的少年,如今个子比她还要高出一头,不由向后退了一大步,惊恐的望着对方。
心中虽是怯了,但却不肯就此示弱,大声吼道:“狗剩儿,你想干啥?还敢打我么?你爹娘死的早,我们夫妇一把屎一把尿把你喂大,你这个白眼狼,不做活计,要造反了么?看你大伯起来,不扒了你的皮,今天的饭你别吃了。”
说完这些横话,转身便要离开。
“站住!”王动低声喝道:“举头三尺有神明,人在做天在看,幽冥间祖宗也在看,莫等到了最后,鬼神前现形。”
王大娘身子一颤,乡下人最怕
鬼神,她也知道做的事情不地道,气势顿时消了三分:“狗剩……”
“我以后就叫王动,莫要再叫错了,你走吧,我还要干活。”对付一个无知农妇,王动有太多的法子,几句话夺了心志,留下一个自家不好惹的印记,剩下的事情徐徐图之。
还有几天,再坚持过这几天,三十亩田还给自己,完成对前身的承诺,就卖掉田地,天下那么大,总有适合自己的舞台,浅浅一池,只可养些草蟹虾蛤,岂能作为蛟龙升腾之所。
王动心里想着,他已收拾了下东西,拿着农具,盯着依旧没有隐没于天际的星月,走出了仓库,去往田里干活去了。
站在一望无际的庄稼地里,仰头天际,星月争辉,是梦中那个世界,不曾有过的明亮与绚烂。
晨雾渐起,田野氤氲在晨雾之内,淡淡的传来了一阵清香,令人神清气爽。
而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