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渊自从当了帝君后,便整日忙碌,尤其是近一千年来,更是如同半个天帝。
天帝将大部分公务都转给了他,美其名曰:历练。
桓钦对此只能默默抗议,然后暗暗地同情他一番。
唉……桓钦心想,既然公务都给了应渊,不如一并把天帝的位置也给他得了。如此一来,他还能落得个退位让贤的好名声。
桓钦随着他来到衍虚天宫,看着应渊桌案上堆积如山的折子,不禁陷入了沉默。
他与其他三位帝君交往不多,不知道他们是否也像应渊这样,稍有闲暇,公务便堆积如山。
他想,应该是不会的。
他与三位帝君往来虽少,但也并非毫无往来。至少在为数不多的交往中,他从未在他们那儿见过如此场景。值得一提的是,天帝老儿那里也并非如此。
他沉默了许久,心中暗暗感叹,应渊这位帝君当得比天帝还忙,这样的帝君他还是头一次见。
虽然他总共也没见过几位帝君。
一进入应渊的书房,他便轻车熟路地坐在窗边的棋盘旁,独自下棋。
不一会儿,陆景端着两盏茶进来,一杯是他的六雾茶,另一杯是应渊的雀舌茶。
陆景上了茶后便自行出去了,书房里只剩下桓钦、应渊和墨书三人。
墨书掌衍虚天宫文书,应渊处理公务时,他自然要在一旁协助。
几千年来,墨书一直感念桓钦他当年从地崖带回应渊的恩情,故而他对桓钦十分敬重。与他说话时,声音温柔得仿佛比蚊子不叫还要轻微……这其中固然有桓钦为人随和的原因,但不可否认的是,墨书对桓钦确实相当敬重。
他也算得上与桓钦相识数千年,桓钦在衍虚天宫如同自家的行为,他早已见怪不怪。
甚至,他还希望桓钦来衍虚天宫更勤些,不为别的,只因桓钦一来,应渊为了能腾出时间下一盘棋,处理公务的速度会变得相当快。
这样,他也能得闲去修炼,争取提升仙阶,以免自己修行万年了还是个仙侍。
正如墨书所想,应渊今日批阅奏折的速度极快,可再快的速度也架不住事儿多,等他将公务处理完,天已昏暗。
墨书见天色阴沉,懂事地将他桌案上的莹烛灯凑近了一些。那一瞬间,那灯似乎燃得更旺了。
他以为自己看花了眼,揉了揉眼睛,定睛一看,好像没什么变化。
桓钦带着几分狐疑自言自语道:“我怎么感觉这灯有一瞬间特别亮呢?”
话音刚落,墨书便轻声回答道:“星君没有看错,这灯每次靠近帝君,就会闪一下,好似开了灵智一般。”
他淡淡地开口:“毕竟是天界的仙灯,开了灵智,实属平常。”
然而,这灯偏偏只在靠近应渊时才会闪一下,这就稀奇了。千万年来,从未见过如此稀奇之事。
他若有所思地看着那盏莹烛灯。
“这灯长明不灭,倒是个好东西。”桓钦转移话题道:“我听说这灯是七百年前,帝尊赐给应渊君的?”
墨书正要开口,应渊放了一本批好的折子,抬眸看向窗边的桓钦,回答道:“没错,这灯的确是帝尊赐给我的。”
他有拿起了一本没批过的折子,“它本是帝尊案前的一盏莹烛灯,后来,帝尊见我宫中事务渐多,体恤于我,便赐下了这盏莹烛灯。”
体恤?桓钦瞬间语塞,这也能说是体恤吗?
他不禁想起,人间的农夫饲养牛马是为让其干活,可若是说农夫喂其草料是因为关心它们的话……那基本没有。
如今看应渊这般,竟有些异曲同工之感。
思及此,桓钦在心中暗骂自己,他怎能把人间农夫的牛马和应渊相提并论呢?
比不了的,农夫的牛马只需在农忙时干一两个月的活,而应渊……已经忙了几千年了,还不能有任何怨言。
应渊见他沉思了许久,心猜他又在心里打什么坏主意,左手握拳,抵在嘴边轻咳了两声,“你若是喜欢这盏灯,我让人把它送到你宫中去,如何?”
莹烛灯的火光微微一颤。
桓钦拒绝道:“多谢应渊君割爱。只是我平素是夜里当值,这盏灯放我宫中就是浪费。再者,君子不夺人所好。更何况……”
桓钦下巴一抬,指了指莹烛灯,“它似乎不太愿意。”
从刚才墨书猜测这灯可能有灵性时,他便有意无意地留意它。
那盏灯宛如有了生命一般,在听到应渊要将它送给桓钦的时,光芒瞬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暗淡下去。
直到他拒绝,它才又渐渐明亮起来。
一看就知道,这灯不愿意去他宫中。
君子不强人所难,更何况还是在天帝跟前待过的灯,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