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沧海走到书柜后,面前便是一排通往地下的台阶,眼前的光线逐渐暗下来,他点燃了烛火,顺着台阶缓缓往下走去。
二十级的台阶,他早已走过无数次。
走完台阶,便是一处狭小的空间,摆着一张床,一张桌子。
桌上有两个菜一碗米饭,而床上……则躺着一个女人。
她的容貌十分美丽,即便看得出有些年纪,可是风韵不减,加上这些年在暗不见光的密室里待着,脸色白得几乎透明,羸弱而风情。
只是此刻,她的四肢以诡异的角度折着弯,似乎动弹不得。
听到脚步声,她似乎并不意外,平静的开口,“你来了。”
顾沧海脚步顿了一下,眼底极快的闪过一丝复杂。
阮清见他不说话,奇怪的转过头,“怎么了?”
顾沧海动了下唇,好半晌才开口,“你变成这般模样,心里就没有丝毫的怨愤和不甘吗?”
阮清愣了下,有些好笑,“若是怨愤有用,我就不会躺在这里了。”
………
叶修明离开秦王府以后,便打算直接回相府了。
可是马车行至一半,却忽然停了下来。
叶修明愣了下,询问外面的车夫,“怎么了?”
然,外面却没有任何声音。
叶修明蓦地变了脸色,这些年他身居高位,不是没有遇到过刺杀,所以这种情况很难不让人多想。
可是下一秒,车门却被人打开了。
云浅笑吟吟的走到他身边坐下,“丞相大人不必这么紧张,我不是来杀你的,只是有些话想跟你聊聊而已。”
叶修明几不可察的松了口气,但脸色却也沉了下去,“睿王妃不请自来,用这种方式上老夫的马车,恕老夫没空奉陪!”
“是么?”
云浅笑意深了几分,“叶相当真是因为我来的方式不对,还是猜到了我想说什么?
叶修明冷冷盯着她,没有吭声。
云浅也不在意,“这一次帮你女儿成为叶妃的人,是秦王吧?”她幽幽的道,“可怜叶相自以为聪明,实则却是帮他人做了嫁衣。”
此话一出,叶修明脸色骤然更沉,“你到底想说什么?”
她想说什么?
当然是秦王如何利用他的!
其实今日登星台见到叶拂衣的那一刻,她并没有怀疑叶修明,毕竟他当时的表情也和其他人一样震惊,似乎并不知道此事。
而且,他从前因为叶青霜之死,也十分讨厌叶拂衣,父女俩大有一种老死不相往来的架势。
可是仔细一想,却发现不对——若是丞相大人当真什么都不知道,为什么事情结束以后不去问问叶拂衣?
万一叶拂衣假冒清妃,那可是欺君之罪,一定会连累到他!
即便他实在不想搭理叶拂衣,可若想撇清与此事的关系,那他至少也该去劝说父皇不要立叶拂衣为妃。
可是,他却什么都没有做。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性,就是他早就知道这一切——登星台下的震惊,是故意装出来的欺骗众人的!
为的就是让人相信,这所谓的“天降异象”是真的异象,就连他这个当爹的也事先不知道!
云浅冷声道:“你以为叶拂衣是你的女儿,这件事的得利者就会是你吗?别做梦了——你心里很清楚,你当初那样对她,她上位以后不来报复你都算孝顺了,怎么可能任由你摆布?”
说到这里,她忽然话锋一转,讽刺的道:“相比之下,当日她险些死在睿王手里,而秦王救了她——你说,秦王府对她的这份救命之恩,比起你这个不负责任的爹来说,是不是要好上千万倍?”
她的每一句话,都精准戳中了叶修明的心坎。
叶拂衣上位,他确实很高兴,但也不是毫无顾虑的。
尤其是刚才去了一趟秦王府以后,这种顾虑就更甚了——因为他很明显的感觉到,秦王只是想利用他而已。
说实话,他起初也只想利用秦王,所以并不在意秦王怎么想,只要能控制叶拂衣,就一切好说。
可是……他万万没想到,秦王对叶拂衣竟有救命之恩!
当日秦王府侍卫把她送来的时候,只说她自己不小心弄伤了,可没说睿王要杀她啊!
云浅说得对,在这样的前提下,他凭什么控制叶拂衣?凭他们之间根本不存在的父女之情吗?
叶修明脸色变了好几变,“所以,睿王妃想让我帮你做什么?拉拂衣下位?”
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
毕竟,睿王当初既然要杀拂衣,两人必定是结了仇。
而今拂衣不但活了下来,还当上叶妃,毫无疑问会成为睿王府的眼中钉,云浅想把她拽下来也无可厚非。
但是,就算他对叶拂衣有顾虑,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