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妃安安静静的端坐在床上,脸上无波无澜,平静得如同一潭死水。
闻言,眸光起了微弱的波动,扭头看了她一眼,“陈嬷嬷,你回来了。”
“是,娘娘,老奴回来了。”
陈嬷嬷眼含热泪,快步走到她面前,悲痛地跪了下去。
二十年前,陈嬷嬷就是伺候清妃的贴身宫女,如今在宫里已经成了地位颇高的嬷嬷,原本景帝看在清妃的面上,已经替她做好了安排,不让她再伺候人了。
只是她乍一听闻清妃回来的消息,就立刻自请回到了清妃身边。
“娘娘,您到底为什么啊?”
陈嬷嬷不解又心疼的看着她,哽咽道:“太后把您害得这么惨,您就算不求皇上给您主持公道,也不必替她求情吧?”
清妃笑了。
那张温婉柔弱的脸上哪里还有半分刚才的善良悲悯,有的只是满满的讽刺的凉意。
“就算本宫不替她求情,你以为皇上就会对她如何吗?”
“不,不会的。那是他的亲生母亲,是他年少不得志时以命相护、后来登上帝位时又激流勇退的太后啊!他怎么可能真的拿她怎么样呢?”
“即便他当真因为心疼本宫,对太后做出一些不痛不痒的惩处——罚她禁足、罚她远离皇宫,可他们终归是母子。但凡太后磕着碰着,甚至哪怕只是染了风寒,稍稍的病一场,皇上也一定会心疼。久而久之,他甚至还会埋怨本宫让他的母亲受苦了,对本宫的愧疚也会一点一点的被蚕食殆尽。”
“那本宫这些年受的苦,才是真的白受了。”
最后一句话落下,陈嬷嬷彻底愣住了,眼底依旧是满满的心疼,可又似乎多了几分茫然。
她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原来娘娘是故意的——不是真的原谅了太后,而是没有办法,只能如此。
不但让太后放松了警惕,也让皇上越发心疼和怜惜,可谓一举两得。
“娘娘……”
她喃喃的动了下唇,她以为娘娘还像二十年前那般善良柔弱,连一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所以今日乍一得知娘娘原谅了太后,她的心里就无比难受,万分心疼。
可是这一刻,看着眼前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她忽然意识到——这好像已经不是二十年前的娘娘了。
“你是不是觉得本宫很可怕?”
清妃对上她的视线,眼睫颤了颤,脸色的冷意也褪去几分,露出几分自嘲的笑容。
“不!”
陈嬷嬷几乎是立刻沉下脸,严肃道:“是太后对不起您,不管您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说罢,又小心翼翼的询问道:“您打算怎么做,有没有什么是老奴可以帮您的?”
清妃点头,“还真有一件事,要你去办。”
………
景帝离开凤栖宫之后,以雷霆之速将叶拂衣打入天牢,择日处斩。秦王萧衍之也一样打入了宗人府大牢,等候打落。
倒是叶修明,并非此事主谋,在丞相府那一番说辞更是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所以景帝并没有对他怎么样,只是寻了个由头,罚了他一年俸禄。
至于顾沧海,景帝是打算凌迟处死的。
但是云浅一听到这道旨意,立刻就去了牢房。
进门的时候,顾沧海盘膝坐在牢房的地上,四周脏污发霉,可他一尘不染,像极了她记忆里仙风道骨的模样。
可惜,都是骗人的。
她眼神暗了几度,“师父,现在,我们可以聊聊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