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水很粘稠,应该不是水。淡蓝色的衣裙也已经完全变成了黑色。
卫子曦朝池水边游去,不过当她越来越靠近池壁时,身体却渐渐遭遇了一股阻力,就像身边的液体在拉着她了一般,到最后……寸步难移。
这是怎么回事?
看着近在咫尺却似远在天涯的池壁,她的眉心蹙成一朵小花。
难道她这是要被困死在这里吗?
想想附近那些石块斑驳狰狞的形状,确实如师傅所言,越是离黑水池近的被腐蚀的情况就越严重,那就说明这黑水是具有腐蚀性的,那她现在整个人落在池子里,岂不是意味着会被腐化的尸骨无存?
但她对这池水却又有着从未有过的亲近感,让她想起小时候倘佯在母亲怀抱中时的温暖与安心。
这又是怎么回事?是这黑水池具有迷惑人的作用吗?
心中微急,更加卖力的往池边划动身体,却愣是再也无法前进半步。
恰在此时,心口处猛地一阵刺痛传来,敏锐的感受到皮肉被利刃刺穿了,还来不及低头查探,就有一股狂暴的力量如狂风暴雨一般往她体内不断涌入,霎时身体变得如火一般滚烫,疼痛灼烧着身体每一个部分,汗如雨下。
忍着灼心的痛苦,十指颤抖如筛子一般艰难的剥开了自己的衣襟,微微抬高身体,露出白皙的胸口,黑稠的液体缓慢的滑过,已经被汗打湿的眼只能模糊的看到一点殷红正缓缓流出,是她的血液……
伤口很小,鲜血冒出来时宛如映在白玉上的一颗小小红宝石,微微舒了口气,刚准备拿点伤药来止血,便感觉脚踝处被一股力量缠绕,不容分手将她硬生生的往水池深处拽去,直到液体快没过她的下巴才堪堪停止……
但那拽着她的力量却始终没有消失,有心阻止她往上浮……
疼痛随着伤口再一次浸入池中,如火蔓延。就像身体中的每一部分都被活生生的拆开来一般,让人有种神魂在与身体剥离的感觉。
深吸口气,咬住唇遏制住想要疯狂尖叫的欲~望,在心中默念着心法剑诀,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一点一滴体会着身体的变化与躁动。如果不能阻止这股疼痛,那便只能安然接受。
运转体内灵力,归气丹田,静心绝虑。
寂静中,逐渐能听到血液不断奔流的声音,皮肤滚烫如炙铁,内脏烧灼似在蒸发,但熬过了最初的那种激烈的疼,竟也慢慢变得习惯了。
这时她已经意识到,那黑色的液体正通过胸口细微的伤口进入她的身体。经脉中的血液和灵力被那股生猛的力量不断的冲撞着,一遍遍的洗刷着她的毛孔、经络和五脏六腑。
鲜红的血液自她的毛孔渗透而出,脸上、身上,缓缓的汇积在一起流淌而下。
这时候,连昏过去都成了一种奢望,她的神智无比清醒,体内每一寸变化都似在无限放大……
疼,已经不单单是一种感觉了。
时间一秒一秒过去,卫子曦已经不知道离自己掉进这里到底过去了多久?一年还是两年?或者更长?
她忘记了……
大家都离开雾迷禁地了吧?她孤独的被囚禁在了黑水池里,即使能从这里出去,也要等二十年后了……
师傅一定很担心她,还有容衍,他也会担心吧。
希望再次见到他们时,他们一切安好。也或许,她再也没有机会见到他们了。
哎,她居然要被提前炮灰了吗?
思绪渐渐沉入深渊,时光似乎在她眉眼间染上了霜雪,不知年华几许,隐约听到一声稚嫩又清透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主人,主人你还好吧?”
然后便听到了自己略带沙哑的声音:“你是谁?”
疼痛逐渐消失,缓缓睁开了不知几时阖上的双眼,卫子曦有些恍惚,眼前的景象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曾经满目的黑色已然消失不见,此时整座池水已经变成了淡淡的嫣红。
她很快便意识到了原因,她皮肤中冒出来的血液,染红了这一池清水,而那黑色的液体却取而代之的生存在了她身体里。
她能感受到体内涌动而出的力量,亲切又温暖的力量。
而刚才说话的那道声音的主人此刻正漂浮在她的面前,不是别人,正是本应绑在月凛剑上的小金葫芦。
卫子曦怔了怔:“你会说话?”而且还叫她主人?卫子曦心生疑窦,若是没记错的话,她坠落悬崖之时确实见到金葫芦闪了一下,莫非就是它将她带进这里的?
金葫芦浮在半空中,轻轻转了一下身体,然后才开口道:“主人,容我自我介绍,我叫金瞳儿,是这座池子的守护者。”
“这里的守护者?那你为何称我为主?”难道这黑水池和她有什么关系?
那金葫芦却不忙回答她的问题,而是体贴的先提议道:“主人,您先上岸来吧,您在这池水里泡了两天多,现在定然很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