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安帝这两日忙于政事,有些分身乏术,但不代表他不关注肃王府那边的事情。
听说自家那个不争气的堂弟竟然病倒了,不免心里唾弃。
多大的人了,还用苦肉计这一招,真是不嫌害臊。
可偏生阿离竟然吃这套,听说非但亲自过去守着,连团宝也带过去了。
难不成是想趁机培养下父女感情?
他正想找个什么由头把楚慕远宣入宫旁敲侧击问问,却没想到对方居然主动上门来了。
尚且未来得及感慨他们君臣之间颇有默契,就发现江若离尾随着楚慕远一起进到了书房。
武安帝那点原本的好心情,微妙地打了些折扣。
“阿离在宫中走动是得了母后的授意,怎么你也跟着没规没矩起来?”
武安帝挑了挑眉,面上看不出什么表情波动,但出口的话却不是很中听。
“我在皇兄这里没规没矩也不是头一次了,怎么今日才开始挑理呢?”
楚慕远在武安帝面前一改之前在跟江若离的唯唯诺诺,变得镇定起来。
江若离心下原就有些惴惴不安,此时更是心里打鼓,暗道楚慕远不懂事。
伴君如伴虎,这一刻还跟你嬉皮笑脸,万一下一刻突然翻脸的话,倒霉的可不止是他一个。
武安帝见他没有为人臣子的觉悟,于是似笑非笑道。
“听说你这几日身子不大好,怎么不在府里养病,巴巴儿跑过来做什么?”
说着,也不等人回答,便吩咐左右。
“去给阿离准备她爱吃的点心,再沏壶花茶来。”
江若离不是傻子,一眼就看出了武安帝的区别对待。
心下暗道,眼见得楚慕远今日似乎不得圣心,还不如自己出马。
于是她上前两步,微微福身,轻笑了下。
“平日在太后宫里蹭吃蹭喝就算了,万万不敢在御书房造次。”她略顿了顿,像是在组织措辞。
武安帝一眼就看穿她今日前来必定有事,于是刚刚那点子因为二人一同进门的不适感也略略消退了些。
“无事不登三宝殿,阿离向来不是婆婆妈妈的性子,有话不妨直说。”
话说到这份上,江若离干脆开门见山。
一堆说辞排着队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最后出口还是选择了最直白的那一个。
“不知皇上可知肃王府侧妃的身份?”
武安帝眼神立刻意味深长起来。
“臣弟妾室的身份,朕应该知道吗?”
这么一说,江若离似乎也觉出了几分歧义,于是歉意笑了笑。
“臣女不是那个意思。”
武安帝鲜少见她羞赧的样子,此时觉得很新鲜,于是继续逗弄道。
“那阿离是什么意思,不妨细说说。”
一旁伺候的内监简直没眼看,皇上您知道您这会儿的表情有多不值钱吗?
武安帝浑然未觉,反而饶有兴致地盯着江若离,想看看她到底能给出个什么说辞。
江若离也不擅长这些弯弯绕绕,干脆道。
“侧妃的孩子,不是肃王爷的。”
武安帝愈发觉得有意思。
“你们都和离了,难不成你这前任王妃,还要操心他是不是戴绿帽的事吗?”
江若离被问傻了眼。
她完全不知道皇帝是这么擅长曲解人意思的。
“我对肃王爷甘为人父这件事只有由衷敬佩。”她斟酌了下用词,“只是臣女最近无意得知肃王侧妃身份并非想象那么简单,所以觉得有必要来跟皇上禀报一声。”
“有多不简单?”武安帝看向旁边半晌没开口的楚慕远,“这况且这事儿还需要你来禀告吗?”
武安帝心头那点微妙的不爽又来了,都和离了,她操得着这份心嘛!
“臣女自然不想操心,但儿子还在人家府上,覆巢之下无完卵,不得不硬着头皮来做恶人。”
原来是为了楚辞。
武安帝瞬间觉得自己被抚慰到了。
他眼神在这对和离夫妇身上来回打量了一圈,最后轻笑道。
“你是想说楚源是忠信侯遗腹子这件事吧?”
江若离大惊失色,原本打好的腹稿也被悉数咽回肚子里。
难不成这件事武安帝早就知情?
果不其然,下一刻天子就亲口为她解了惑。
“不然你以为这些年朕怎么可能放任她们母子安安稳稳在肃王府生活?”他幸灾乐祸瞥了眼楚慕远,“还不是因为当初肃王用身家作保,说一定会看死他们母子,不会出半点纰漏……”
可这是叛贼的遗腹子啊,身为皇帝有这么大度吗?
武安帝觉得莫名好笑,阿离真是把心里想的都写在脸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