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泽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座院子,道:“今天一天你也累了,晚上先好好休息一下。明天我们再讨论接下来要怎么做。”
说完也不等尹慕晨反应,转身离去。
主打一个人狠话不多。
尹慕晨的确也撑不下去了,于是也没客气,直接跟着刚才见过的婆婆一起往屋子方向走。
婆婆一路带着她穿过山谷,一路上看见的不是孩子就是妇人,唯一出现的几个年轻男子还都缺胳膊断腿,合着整个山谷里就没一个年轻力壮的。
尹慕晨心里疑云更甚,忍不住问:“婆婆,你们这里的修士是不是在其他地方?”
“修士?”婆婆愣了下,随即笑了,“我们这里哪儿来的什么修士。”
这下换尹慕晨愣了。
堂堂一个宗门竟然没有修士?
那弥生道在外这些名声是怎么来的?全凭魏泽一人?
而且,既然没有修士和弟子,魏泽又为什么要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建一座大本营?
老婆婆大概是看出了她心中的疑云,于是慢吞吞解释道:“我们都是被宗主捡回来的可怜人。有的是家中遭逢变故,有的是逃荒逃到这里的,总之是各有各的苦难。”
尹慕晨心底一处柔软的地方被触动了,她没想到魏泽创办弥生道的真正原因竟然是因为这个。
婆婆兀自继续,“宗主心地善良,每次出门都会捡一些可怜人回来,所以我以为姑娘也是….若有冒犯姑娘的地方,真是对不住了。”
尹慕晨赶忙摇头,“无妨。”
“宗主他真是一个很好的人呐。”婆婆感叹道。
尹慕晨沉默了。
这一刻她忽然觉得自己从未看清过魏泽这人。
杀人魔头,悯世仙人弟子,身负血债….
他身上有太多标签,太多过往。
到底哪个才是真的他?
第二日一早,尹慕晨刚起床走出屋子便看见魏泽独自一人坐在院中,似乎已经等了她许久。
见人走出来了,魏泽慢吞吞地打招呼,“休息得如何?”
“还不错。”尹慕晨回答。想起昨晚婆婆说的那些话,她忽然看他的眼神都不太一样了。
以前她看魏泽,只觉得这人虽然身负血仇,但那些报仇的手段她却不敢苟同,也不觉得魏泽是什么好人。
可如今来了弥生道,看到这些被魏泽收留的老弱病残,尹慕晨的想法又变了。
说他残忍吧,他又收留了这么多可怜人;可说他心善吧,他又能毫不犹豫地血洗和风庄,这人实在是让人难以捉摸。
可想着想着,她忽然又释然了,也许这世上本就没有全然的恶和善,凡事都有两面性吧。
魏泽并不知道她心里正在进行着天人交战,只觉得今天的尹慕晨有些过分安静。
但魏泽也懒得深想,站起身来道:“休息够了就好。一会儿我们就要出发了。”
“这么快就要走?”尹慕晨惊讶,“去哪儿?”
“去找曾垚。”
“曾垚?”尹慕晨严重怀疑她是不是听错了,“曾垚不是已经灰飞烟灭了吗?”
“谁说他们灰飞烟灭了?”魏泽打断。
尹慕晨怔了下,随即恍然大悟,“你也留了后手?”
魏泽笑得狡猾又得意,“不错,我用来撬动普莱谷的封印的不过是曾垚的一缕魂识而已。而人有三魂七魄,白卿毁去的不过是其中之一,曾垚剩余的魂识还在我手里。”
尹慕晨闻言大喜。从来没有像这一刻,她这般佩服此人的城府和谋略。
她忽然明白为什么白卿会如此忌惮他。
不管怎么样,只要曾垚的魂识还在,那便意味着这世上还有亲眼见过普莱谷命案的人,就能为翟致远翻案了!
重燃希望的尹慕晨有些迫不及待,拉着魏泽问道:“曾垚的魂识如今在哪儿?”
“被我藏在了死生渊。”魏泽说。
“死生渊?”尹慕晨眉头蹙起,隐约记得曾经在书籍中见过这个名字。她回忆许久,试探着问,“那里是魔族的地盘。”
魏泽耸耸肩,“所以才足够安全。”
尹慕晨心里一沉,“难道你真与魔族有什么交易?”
魏泽冷笑,“怎么?你后悔了?”
尹慕晨犹豫了一下,但转念一想只要能扳倒白卿,挽救北棣山派和翟肃,别说是魔族的地盘,就是让她上天清门她也愿意!
尹慕晨深吸一口气,问:死生渊在哪里?”
魏泽再次手指昨日指出的方向,“就在那底下。”
尹慕晨望着远处正冒着滚滚浓烟的火山,惊得哑口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