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漂亮的官话,阮江月怎么可能听不懂其深意?
不过是南陈帝对威北将军府以及宣威将军阮星澜的安抚而已。
看看,受尽委屈的是她。
可南陈帝却是看在阮万钧和阮星澜的面子上才主持公道。
要是她没有这个身份,没有阮星澜在北境立功,朝廷日后还要用他,她怕是要打碎牙齿和血吞了。
就是这么讽刺。
传旨太监是南陈帝身边内侍总管汪福寿,可见帝王对这件事情的看重。
沈岩不到,沈府其他人便持续跪着等候。
户政司主事殷大人是和汪公公一起来的,便都站在一起等着。
时间一点点过去,太阳越升越高。
沈府的人都跪不住了,被太阳晒的难以支撑,汗流浃背。
沈岩还没回来。
汪公公和殷大人也被晒的站立不住,脸色实在难看。
但他是个明眼人,会做事,着小太监去将沈长青扶了起来。
沈长青好歹先前也曾救过驾。
自是不能打压的太厉害了。
“沈将军啊,这沈少将是去了哪个衙门忙公差?这都快半个时辰了,怎么还没将人找回来?”
汪公公问。
沈长青跪了半个时辰,膝盖肿胀疼的站不稳,要被仆人扶着才能站好。
此时脸上青白交错,汗水流淌。
他喘着粗气说:“这……这我也不知道,汪公公到来之前已经派人去请了,想必、想必、快了吧……”
“那咱们就再等等。”汪公公颔首说。
沈长青连连点头,赶紧示意下人给汪公公和殷大人准备茶水。
那茶水送到之后,两人却是都没用。
沈长青看着此等情况,彷如掉进了冰窟一样。
这两人是一点面子都不给,可见陛下对沈岩这次的不满到了极致。
偏偏沈岩这个时候还如此掉链子——
圣旨没有合适的人接,这仪式就一直不能结束,沈府也一直是中门打开。
府门外,便有百姓来去朝着府上探看。
只瞧沈府的人跪了一大片,暗暗猜测沈家是不是出了什么大事。
沈岩不是才立功没多久吗?
这么快就倒霉了吗?
“四爷?四爷——”周氏虚弱又惊慌失措的声音响了起来。
阮江月回眸一看,沈长儒昏倒了。
他本就体弱,跪这样一会子,当然撑不住了。
意识到自己惊扰了天家使臣,周氏白着一张脸再不敢出声,将昏过去的沈长儒扶抱着靠在自己身上。
又勉强跪了回去。
阮江月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如果说这个沈府,还有任何人能让她有几分善意的话,应该就是周氏了。
但现在她只是阮江月,人微言轻。
而且她与沈家已经撕破脸,她若开口求情,只怕以后沈家的人会针对周氏,周氏的日子只会更难过。
如此……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阮星澜站在她边上,却是将阮江月眼底一闪而过的关怀看在眼中。
他与汪公公说:“沈四爷身子不好,已经昏了过去,要是让他继续跪下去,这有点什么的话……”
“宣威将军说的不错!”
汪公公点了点头,“今日我是来传旨,见证和离的,可不是来沈府闹事,来呀,你们把沈四爷抬走照看吧。”
沈府仆人上前将人抬走。
周氏赶紧跟上去照看。
阮江月朝阮星澜看过去。
两人视线一对,阮江月眼底浮起几分谢意,阮星澜则含着淡淡的笑,仿佛在说:小事而已。
倒是当真默契十足。
所有人又等了半个多时辰。
等到日上三竿,等到汪公公和殷大人都要站不住,浑身疲惫的时候,沈岩终于姗姗来迟。
他竟还是带着白若雪一起回来的!
他一身水蓝色圆领衫,白若雪一袭蓝纱月华裙,两人手牵着手,说说笑笑地出现在了沈府门前。
当看到院子里大太阳底下,跪了满院的长辈和仆人时,沈岩和白若雪怔住。
脸上的笑容齐齐消失。
沈岩昨晚与白若雪说起母亲身心皆不好,白若雪便体贴地说要来看望,于是今日二人一起回来。
谁知遇到这般场景。
沈长青怒不可遏,“逆子!你还知道回来?”
一旁的汪公公也不冷不热地说道:“沈少将可当真是忙人,让杂家好等,别愣着了,跪下接旨吧!”
沈岩心底狐疑,什么旨?
但看汪公公将圣旨展开,他只好快步上前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