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快要到户政司门前时,阮江月将车窗推开一道缝隙。
正好看到昨日帮她办了和离之事的殷大人弓着身子,送了个身着便装的人上车离开。
那人身形富态,戴着员外帽。
阮江月没看清楚他的长相,只视线一扫而过时,对那人白面无须印象深刻。
她仔细地打量了一下。
那人的马车看着朴素,但车周围跟着的几个仆从却不是寻常护院,身形和步伐一看就是少见的高手。
青梨比划:殷大人可是户政司主事的官员,对那个人那么恭敬,也不知是哪家贵人的家仆来办事。
宰相门前七品官。
贵人家的家仆,当然够得上让户政官员那般恭敬了。
阮江月眸子里划过一抹浅淡的光。
她随意地“嗯”了一声,慢慢关上了窗。
很快到了户政司门前,马车停下。
阮江月带着青梨进去后表明了来意。
那接待的官员态度倒是很客气,又是让座又是叫人奉茶,还拿了些绿豆糕来。
但对女户之事,却说了一堆需要阮江月提交的文书。
阮江月淡淡说:“据我所知,立女户并不需要这些文书,只要和离书和我原本的户籍文书就可以办。”
“怎么会呢?”
年轻的官员笑着说:“不知阮姑娘是从何处听说的这个?立女户可是很麻烦的,就是要我先前所说的那些文书,齐备才行。”
“全部备齐?”
“是,必须是全部备齐才行。”
阮江月想起先前那个白面无须,让户政司司主殷大人都十分恭敬的贵客来。
她深深地看了年轻官员一眼,也没多说什么,便起身离开了。
等回到马车上,青梨脸色难看的手指翻动:先前咱们在别处不是没帮人立过女户,哪用那么多文书?
这人分明是故意为难我们。
“确实是故意为难。”
阮江月轻轻扯唇,“谁要我们得罪了大人物呢。”
青梨一怔:小姐是说——
“进宫一趟吧。”
阮江月朝外面的车夫吩咐,视线顺着车窗缝隙落到外面的街景上,眸光幽冷,“和离之事,还没有入宫向皇后娘娘谢恩呢。”
……
半个时辰后,阮江月出现在凤仪宫前。
这一回,皇后没有让她过度等待,阮江月自然也不会在凤仪宫前大声吆喝。
她一出现,就被人请进了凤仪宫去。
皇后依然端着慈爱雍容的姿态坐在凤位之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跪在大殿中央的阮江月,神色睥睨。
“听说你昨日在沈家可谓大发雌威,你竟是这样泼辣的性格,倒是叫本宫很意外。”皇后说。
阮江月虽是跪着,却是腰背笔挺,不卑不亢:“臣女以为泼辣并不是坏事,至少可以让自己少受欺负。”
“有几分道理。”
皇后淡漠地说着,接过一旁宫娥手中茶水,轻轻抿着,“你既是来谢恩的,如今恩也谢过了,退下吧。”
“皇后娘娘容禀,臣女今日除了前来谢恩,还有一件事情要告知皇后娘娘。”
“哦?什么事?”
“臣女想离京前去定州,还请皇后娘娘让臣女顺利离京。”
皇后淡笑:“腿长在你的身上,你想走就可以走,怎得来请本宫高抬贵手?”
“离京需女户,需路引,娘娘捏着户政司不将这些办给我,我如何想走就走?”
皇后捧着茶的手顿住。
阮江月淡淡地继续道:“我看到您身边的公公进了户政司,您应该不是让他去给户政司送慰问和关怀的吧。”
皇后捏紧了茶盏,眸子微眯:“阮江月!”
从来没有一个人敢这样和她说话!
阮江月说:“还请娘娘高抬贵手。”
“……”
皇后冰冷道:“证据交出来。”
“证据不在我身上,我不会告诉皇后娘娘证据的所在,更不会将证据交给你。”
阮江月下颌微扬,“若我或者我身边的人,我的姑姑、我的兄长有任何危险,那些证据会自动送到朝中大臣手上。
尤其是送到支持晋阳王的大臣手中。
到时候皇后娘娘想必会非常难受吧?”
皇后面色微青:“你敢威胁本宫!”
“谁要皇后娘娘身份尊贵,手握权柄呢?我想请皇后娘娘通融,手中没有过硬的底牌都不配开口,您说是不是?
不过娘娘也不必担心,我只想离京去定州,只要娘娘允了这件事情,待我安全地到达定州,证据就会出现在娘娘面前。
到时随便娘娘如何处置。”
皇后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