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问出问题时,陈菀意其实是没渴求答案的。
酒后吐真言,算是个谬论吧,反正她自己在快要失去意识时,都会让自己三缄其口。
以任明喆多疑多猜忌的样子,陈菀意没指望他能给出答案。
“蒋……芝谣?”
出乎意料的是,男人开口了,他半趴在陈菀意身上,额头枕在陈菀意的肩窝,他低喃着,又重复了遍:“蒋芝谣……”
“对。”陈菀意抿唇,“蒋芝谣。”
她仔细的调查了这个女人,却发现一切线索都断在两年前。
也就是她死的那天,蒋芝谣也失踪了,此后她现实里的朋友、网上的踪迹,全部消失。
陈菀意怀疑,是任明喆把她保护了起来。
“……该死。”
男人被酒液浸染的嗓音低沉而哑,似乎还裹挟着无尽的痛苦,咬牙切齿的吐出这两字。
“什么?”陈菀意没太听清。
她又弯了弯腰,使两人的距离更近了些。
任明喆闷哼一声,像是有些难受。
在接收到问题后,他听话的又重复了一遍:“她该死……”
谁该死?
陈菀意怔怔的,正想再问一问,怀里的男人便头一歪,没了动静。
“任明喆?任明喆?”陈菀意拍了拍他肩膀,“起来,别给老娘装死。”
她从来不知“怜香惜玉”四个字怎么写,用的是十成十的力道,差点把任明喆的苦胆都拍出来。
“呃……嗯……”任明喆痛哼几下,却没醒,只抬手搂住了陈菀意的脖颈,默默搂紧了,还在她颈窝蹭了蹭,大猫似的。
陈菀意被他哼的一顿,一度想把他踹开。
可这人醉成了一摊烂泥,松手了要是死在天台了怎么办?
她今天才设计了任老太太,暂时还不想在任家二杀。
她犹豫的这几秒,那人已经得寸进尺,两只手紧紧扒住她的腰,整个人都挂在她身上。
“?”
陈菀意动了一下,不经意抬眼,在不远处的玻璃房上看到了他们的影子,以及……
他们这个像极了拥抱的姿势。
这种事若是发生在上辈子,她大概会很开心吧。
“任明喆。”
她叫了他一声,对方却并没有应答。
两秒后,陈菀意嗤笑一声,冷声道:“你才是最该死的那个。”
蒋芝谣,不过是个跳梁小丑罢。
陈菀意一直都很清楚,真正让她痛苦的人是谁。
身后突然传来敲门声,陈菀意偏过脑袋,看到了任家的老管家。
对方手里端着个托盘,站在门外,似乎对他们的姿势并无惊讶。
见陈菀意看过来,他摆摆手,微笑着指了下门锁的位置。
天台的门是从里面锁的,陈菀意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把任明喆扶到秋千上坐好,回身给管家开了门。
老人家很礼貌,始终没抬头多看,只道:“任少爷该吃药了,我给他送过来。”
“吃药?”陈菀意有些惊讶,“他怎么了?”
老管家迟疑:“这个……”
陈菀意扫了眼托盘上的白色药片,明白自己不该多问。
她已经不是任明喆的妻子了。
“知道了。”陈菀意笑了下,接过东西,“我拿给他吧。”
老管家走后,天台再次恢复安静。
陈菀意回到任明喆旁边,见他还在熟睡,便把托盘放在一边。
被这么一打岔,刚刚那点情绪已经散干净了,陈菀意给自己倒了杯酒,迎着月色慢慢品尝。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附上一具滚烫的身躯。
男人紧紧贴着她,酒气喷洒在她耳侧,声音都带着炽热:“菀意,你回来了……”
陈菀意愣愣的,竟忘了推开他。
“我好想你……”
男人低声倾诉,嗓音竟温柔到像是眷恋着什么。
陈菀意突然感觉那颗被卡在齿轮里的心脏,重新开始挣动起来,血淋淋的。
痛苦果然比爱更深刻,她应该恨他,这是没错的。
陈菀意轻轻推开任明喆,站起身,居高临下的打量他。
男人满目迷离,正痴痴的望着她。
陈菀意蹲下身,双手扶在秋千边缘,直视着任明喆的眼睛。
“你想我吗?”
她声音极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任明喆长长的眼睫晃了晃,又眨眨眼,似乎有些茫然。
他眼尾泛红,水光潋滟的,看起来很有欺骗性。
“说话。”陈菀意语气沉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逼迫感,“你想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