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后——
苏亦宁伤口已愈。
眼下正低眉顺目的跪于正殿内,红着眼睛怯怯道:“长姐,妾身晓得了……”
苏瑾萱冷哼一声,扬起抹笑。
却不达眼底。
“二妹妹莫怪姐姐威胁于你,只是三月之期只剩下半月期限,你若能怀上孩子留下世子,我自会修书给家里,放你母亲出柴房,若是你不能的话……”
她顿了顿,语气颇为无奈:“那就莫怪长姐了。”
掩于宽袖下的柔荑瞬间掐紧。
她掩去眼中恨意,垂着头无比乖巧:“妾身知道了,长姐放心……”
苏瑾萱似笑非笑,眼中颇有得逞之意。
她理了理衣袍,道:“三日后便是母亲生辰了,届时你同去。”
苏亦宁乖顺应了声“是”,恭顺行礼告退。
近午时了,日光毒辣洒于背脊,苏亦宁却只觉浑身发寒。
她定了定神,走入佛堂。
“世子。”
宋景琛正伏案写着什么,只瞥她一眼,便漠然收回眼神。
“来磨墨。”
苏亦宁咬着唇乖顺走上前,心中却如一团乱麻。
约莫着一炷香之后,宋景琛终于落下最后一笔,他长舒口气,面露满意。
他扫她一眼,却见她颇为心神不宁。
宋景琛下意识拧眉开口:“你怎么了?还不舒服?”
苏亦宁一怔,眉眼间顷刻间浮现笑意,连忙摇头。
“妾身没事,多谢世子关心。”
那双眸子明亮的紧,精致小脸灿若桃花
宋景琛脸红一瞬,轻咳一声别过头去。
冷声道:“不过是因为你为我挡下一剑罢了,莫要自作多情。”
苏亦宁咬着唇乖顺点头:“妾身知道。”
尾音长长,含着笑意。
那张小脸上写满了得意。
宋景琛脸一僵,心头堵了口气。
冷睨着她声音越发凉。
“你既好了,便出去跪着静心,莫要有什么非分之想!”
可不过半炷香的时间,门外便传来一阵压抑着的咳嗽声。
宋景琛愣了愣,脸黑了黑,不再理会她继续抄写经文。
可屋外那咳嗽声却停不下来。
一声一声直叩心门。
异样的情绪瞬间贯穿四肢百骸。
宋景琛黑着脸放下笔,只恨她实在是手段高明,一次又一次惹他烦心。
她伤口不是已经好了,又做出这副可怜样子来做什么?!
他暗自定了定神,懒得理会她,蘸墨继续落笔。
可心却早已不再。
脑海中错愕浮现那小小身影冲上来挡剑一幕,还有虚弱躺在榻上泪眼模糊的痛楚模样,着实惹人怜惜的紧。
一滴墨落下,于宣纸上晕染开来。
宋景琛猛地回神,他攥紧了拳头,咬牙道:“滚进来!”
苏亦宁低眉顺目走进来,那张小脸比刚才苍白了几分,见他却仍是满脸笑意。
她不动声色的站在他侧后方,见宋景琛抄下佛经中写的‘顺势而为’四字,她思忖片刻,柔声开口。
“世子,家中给妾身和三妹妹二人议亲,原本是要让三妹妹嫁过来,而妾身去做沈公子的正妻,妾身知晓父母之命不可违,本以为嫁过来会艰难度日,未曾想到世子、老夫人和夫人都心善无比,善待与妾身,这算不算是……顺势而为?”
宋景琛冷冷盯着她,捻玩着腕上佛珠,嗓音晦暗莫名:“你想说什么?”
苏亦宁咬了咬唇,怯怯道:“妾身‘顺势而为’得了这意想不到的惊喜,世子不妨也顺势留下,莫要出家了……”
宋景琛冷哼了一声,别过头冷道:“这是我自己的事情,与你无关。”
苏亦宁心脏骤然一紧。
正欲再说什么,宋景琛却补上一句:”若是再惹人心烦,便滚出去。“
苏亦宁不敢再开口。
三日后,苏亦宁只穿了一件棉麻布的灰色长裙出现于庭院内。
对比起苏瑾萱的一身华服,头戴价值连城流苏步摇,盛装出席,实在是寒酸的紧。
见她如此装扮,苏瑾萱眼中闪过得意。
”妹妹怎得穿成这样?让人觉得是国公府苛待了你。”
苏亦宁先一步行礼,无比恭顺道:“今日是嫡母生辰,妾身能前去参加已是抬举,万不敢出风头。”
语气怯怯,小脸上也是恰到好处的畏惧。
苏瑾萱显然很满意她这副样子,冷笑道:“二妹妹着实多虑了,快上马车吧,莫要误了时辰。”
苏府张灯结彩,挂满了红绸彩带。
行至府外,隐约闻俗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