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着一炷香之后,宋景琛幽幽转醒,他不自觉抬手掐了掐眉心。
一道娇声便在耳畔响起。
“世子,千错万错都是妾身的错,只求世子万万不要因此和婆母生了隔阂……”
闻声,宋景琛倏然拧眉,他面色冷极,便见苏瑾萱正跪在床边,白皙胴体上仅着一块轻纱,身上有星星点点的吻痕,如今正双眼噙泪的看向他。
宋景琛沉默半晌,忽地冷笑出声:“怎么?你说我碰了你?”
苏瑾萱咬唇点头,脸上红晕未褪,唇瓣轻微红肿,透出极艳的绯色:“昨夜世子春药发作,便……”
苏瑾萱面上浮现一抹娇羞,眼眸也因为情动而变得潋滟,有种说不出来的娇,应当无几个人不对这副样子动心吧。
可偏生宋景琛只看她一眼便敛了眸,心下腾起嫌弃之意。
说起来,她如今这副样子和苏亦宁受委屈之时如出一辙,可苏瑾萱却显得矫揉造作,叫人直犯恶心。
“世子,您若是心里有气,怎么罚妾身都受着,但是你我夫妻,合该这般。“
宋景琛似笑非笑的睨着她,冷冽的声音中噙了一丝玩味。
“世子妃,我是睡着了,不是死了,我自己做没做什么,比你清楚。”
闻言,苏瑾萱眸中闪过慌乱,却被她很快的压了下去。
苏瑾萱下意识掐紧手心,平复心绪。
下一瞬她裹了泪,嗫嚅着唇,状似委屈。
“世子如此这般说,岂不是污了妾身清白……罢了,妾身自己知晓便好,若是世子不愿意认也无碍。”
“二妹妹应当快回来了,那妾身就不在这里碍世子的眼了,妾身告退了。“
苏瑾萱眸子含泪,扬起一个宽容大度的笑,她艰难的扶着腰身起身,慢吞吞的往外走去。
那样子着实落寞又可怜,衬得宋景琛倒像是那负心汉一般。
宋景琛戏谑的牵了牵唇,想到苏亦宁,笑容却倏然僵在脸上。
他不自觉眉头紧锁,一阵懊恼。
待她回来,他要如何……自证清白?
早膳前,整个国公府都知晓世子和世子妃圆房的事情。
一些势利眼的嬷嬷和侍卫也纷纷去讨好世子妃,就连赵氏都命苏瑾萱搬进西苑中和宋景琛培养感情。
世子妃是正头娘子,又是嫡出,且八字与世子相合,最得国公夫人看重。
从前因着世子总想出家,而侧妃能掣肘与他,国公府上下才对侧妃另眼相看,如今世子妃已然得势,恐怕这国公府,就要变天了。
苏府。
苏亦宁一夜未睡,打发了人送走云姨娘,却又来一个不速之客。
见陆夫人,苏亦宁面色微变。
不错,今日陆夫人闭门思过时间已到。
她不动声色起身欠身行一礼,淡漠道:“见过母亲。”
今日倒是难得,从前走到哪都带着一众仆从的陆夫人今日仅有苏瑾萱身边的柳嬷嬷随行,衣着也仅是一件价格平平的湘绣牡丹花纹锦袍,无端添了些平易近人之感。
“侧妃这句母亲,我可担待不起。”
陆夫人冷眼睨着她,笑意不达眼底,她被柳嬷嬷搀扶着走到上首落座,嘴角挑起一个轻蔑的弧度。
“侧妃自以为翅膀硬了,便可以忤逆我与你长姐,却不知贱人贱命,哪怕一时得势,也终究无法长久。”
苏亦宁自顾自的起身,平静的直视着她,莞尔一笑:“母亲说的极是,只是命数之事,谁又能说得准呢?生来尊贵乃是有福之人,可若是不惜福,反倒是造孽多端,那再好的命数也会跌落泥潭,不得善终,母亲说是不是?”
陆夫人脸色瞬间变得不那么好看,赶在她发怒之前,芍药小跑进来,直接无视陆夫人。
“姐姐,马车已经备好了,我们走吧。”
“好。”
苏亦宁转身随芍药离去,连半个眼神都没再分给陆夫人。
陆夫人睨着她的背影,眉眼微微眯起,眼底压抑着寒意。
“柳嬷嬷,冷院那位,可以放出来了。”
日头升到老高,苏亦宁才带着芍药回到国公府,她本向前去找宋景琛,却不想被赵氏的人叫走,好生的敲打了一番。
一直到步入西苑,苏亦宁仍旧恍惚。
赵氏说,普慧大师曾言宋景琛和苏瑾萱乃天作之合,苏瑾萱八字日主强,行财官运能旺夫,且额发生的高,乃旺夫、旺家宅之相,且又是正头娘子嫡出,若是宋景琛能和苏瑾萱琴瑟和鸣,那她百年之后入地府见到宋国公也有所交代。
赵氏还说,她一个庶女如今能爬到侧妃的位置已然不错,叫她莫要有非分之想,安分守己才可在此安然度日。
苏亦宁心下知晓,宋景琛不喜苏瑾萱,哪怕是……也定然是因着被下了药的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