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营中人不可伤害流民,以免尽失人心。
哪怕这些人拦路,也无人敢对他们轻易动手。
霍辞面色微变,不动声色甩给后面侍卫一个眼神,无论如何,苏亦宁不能离开。
“蒙古地大物博,最是爱戴百姓,每到冬日,家家户户都最喜吃那道可口的炙羊肉,想不到大雍的百姓竟然如此凄惨。”
霍辞收了手中的折扇,眸中闪过一道促狭:“今日,本将军给每人三只羊、三斗米、五十文钱和一条锦被,换你们记下蒙古的恩情,若有一日帝王之争,想必诸位也该晓得……如何做出选择。”
苏亦宁心下冷笑,细细听着外面的动静。
外面似乎是沉默了一会儿,半晌没有人出声,约莫着过了一会儿的功夫,霍辞才嗤笑出声,玩笑般的开口。
“怎么?诸位不情愿吗?饿死还是另择贤能依附,你们拎不清吗?”
跪在最前面的是个姑娘,看起来年龄还不是很大,眸中却总带着似有似无的沧桑感。
她掐了掐掌心,率先点头应下:“多谢将军!自古纷乱,地域之争,无非是百姓受苦,若是你能护佑我们和家人的平安,我们当然愿意追随!”
犹如一石激起千层浪,后面的众人也跟着点头应声,呼声此起彼伏。
霍辞勾起嘴角,笑意却丝毫不达眼底:“来人,去军营里取来粮食,分给他们!”
侍卫们皆是愣了一下。
这么多的流民百姓,每人三只羊、三斗米和银钱、锦被,他们怎么能拿的过来?
不过他们自然是不敢忤逆霍辞的命令,最后所有侍卫皆离开,唯有守在苏亦宁马车外的五个侍卫动也没动。
苏亦宁在他们将军心里地位有多重,他们都是知道的,别说这数百流民了,哪怕是数千,应当也比不过一个苏亦宁。
为首的女子松了口气,不由得抿紧了唇,她往后朝着后面的男子递了个眼神,下一刻,数百流民几乎是同时起身,猛地朝着苏亦宁的马车处扑了过去。
侍卫们措手不及,却又不敢出剑伤人,赤手空拳的挡着,忽地,一只手臂伸进马车内,猛地抓住苏亦宁用力一扯,苏亦宁惊呼出声从马车上摔落,她惊魂未定,却被那女子扯着飞奔而去。
“给我追!”
霍辞回过神来,眼睛一片猩红,偏生其余百姓却像是不要命一样挡着,其中不乏有会武术的青年男子,手中还带着兵器,自然为苏亦宁拖延了时间。
不知谁朝着霍辞射了一箭,霍辞猛然翻身躲过,可那一箭却刺入了马腹中,马惊叫而起,霍辞从上面滚落下来。
“杀了他们!”
霍辞咬牙切齿,一声令下,其余侍卫也不再手下留情,偏生此时引来了更多的百姓,无奈之下只能收手,苏亦宁便如此被劫走。
另外一边——
苏亦宁一直被那女子扯着跑,一个个都像是不要命一样,飞快的往前跑,毫无方向。
虽然苏亦宁不知道这些人是谁,为什么救她,究竟是救她,还是有别的目的,她只知道,一定不能被抓回到霍辞身边。
不知过了多久,才跑到一处山洞口,那女子回头:“我们藏身在这里,你们继续跑,帮我们引开视线!”
“好!”
而后,那女子和带着约莫着十余个人陪着苏亦宁一起躲进了山洞中。
山洞中漆黑一片,不知道谁从外面捡拾了些干柴火,用火折子点燃,一瞬间,山洞内亮了起来。
苏亦宁惊魂未定,悄然攥紧了袖口中的匕首。
“你们……为何要帮我?”
映着火光,那女子抬头,在看到苏亦宁的刹那,眼眶便已然泛红。
“恩人姐姐,是不记得我了吗?”
苏亦宁定睛,瞬间愣在原地。
——“雪儿?!你怎么会在这里?!”
数月前雪儿带着她父亲在京城中走投无路之时,是她帮了他们后,又把他们安置在了善缘阁,后来雪儿不告而别,只留下了一封信,她还惦念的紧,怎么都想不到会在北境遇到她,也想不到,竟然是她救了她……
雪儿擦了擦眼泪:“我们本打算回到老家的,可是爹到底是在半路上……没坚持的过来,我又被人掳走卖掉,中间转手了好几次,阴差阳错的来到北境,北境这边许多商贾都没落了,我便也逃了出来,听说您和世子来到了军营,我本想去找姐姐,可是……”
“后来听说姐姐被贼人掳走,我们便一直想着救你……”
苏亦宁静默良久,才艰难开口:“雪儿,你节哀……多谢你”
雪儿摇头:“说起来,在善缘阁的时候我看了许多医术,前些日子这里闹了红疹,我便按照先前姐姐救我父亲的方法为他们治疗,故而,他们一直帮助于我。”
苏亦宁点头,看着周围人寒冬腊月穿着破烂又是一阵心疼。